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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房的雕花木門重新闔上後,蘇妁忍不住抽噎了聲,罵道:“那些人就是畜生!”汪語蝶羞憤的垂下頭,想想自那事發生後她每日鎖於房中,連哭都不敢哭出聲,只能晚上捂著兩層被子無聲的發洩一番。怕的就是這秘密藏不住!如今見了蘇妁,才能將心門徹底敞開,將這些見不得光日的汙穢傾倒出來。只是想到當初放她一條生路的那個鐵勒人,她又覺得那些人也並非十惡不赦,他們那些獸行是在發洩族人冤死的悲憤。說起來,最可恨的還是那幕後佈局之人!“妁兒,聽我爹說,將那些奄奄一息的鐵勒人送至汪府,就是謝首輔指使的。所圖便是待那些人死後將訊息放出,讓其餘的鐵勒死士來找我爹尋仇!”說著,汪語蝶又怨恨的啜涕兩聲,眼中忿火灼灼。蘇妁不時的拿帕子給姐姐拭淚,這種事她一未出閣的姑娘也不知如何寬慰,只是想到上輩子蘇家的遭遇,甚是理解姐姐對那個謝首輔的恨懼交加。然而她不能主張汪語蝶去復仇,因她知那人在接下來的兩年裡大興文字獄,掃清了大齊所有敵對。與他對陣,便等同自取滅亡。“語蝶姐姐,這些知道便知道了,你可千萬莫做傻事!禽獸亦分個三六九等。若是蛇鼠之流,咱們定要討個公道。可那人,偏偏是條龍。一條連真龍都能玩弄於鼓掌間的惡龍!莫說是他幕後指使,便是公然作惡,又有誰能制止得了?”道理自然都懂,汪語蝶也只是閨房裡發洩兩句罷了,她自然不敢真的去找那人尋仇。只嚶嚶垂泣許久後,才哽咽著問道:“對了,你大哥……可還好?”蘇妁怔了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若說他過得好,她自然寒心。若說他過得不好,她自然憂心。最終她只得取中敷衍:“馬馬虎虎吧。”偏偏這是汪語蝶最不想聽到的答案,因這模稜兩可的說辭讓她完全無從揣度。他好,她便死心。他不好,她便可知他並不愛那女子。可這……汪語蝶捉住蘇妁剛放下帕子的手,凝眉問道:“妁兒,你說的這般勉強,可是你大嫂不夠賢慧?”“不,大嫂很賢慧。”蘇妁面帶窘色的垂下眼簾。汪語蝶仍有不甘,“那是他們不夠恩愛?”遲疑片刻,蘇妁才強扯了個笑顏:“姐姐放心,大哥與大嫂相敬如賓。”汪語蝶驀然覺得心寒了兩分。蘇妁簡略的言語卻帶著對大嫂的暗暗維護。她對這個久別的姐妹委以心腹,視為唯一知己。可顯然蘇妁對她卻有所疏離,顯然是將大嫂視作親人,把她當作外人。她溘然有些後悔,方才的坦懷相待……“妁兒,我與你說的那些事切莫對旁人講,便是家人亦不可。”汪語蝶鄭重的凝著蘇妁。蘇妁略微一怔,既而連忙應下:“姐姐放心,便是您不囑託,妁兒也定不會將如此私密的談話外傳。”做完保證後,心中卻微澀。“嗯。”汪語蝶釋懷的微微淺笑:“妁兒,姐姐其實還有一事。”“姐姐但說無妨。”“爹爹見我每日將自己鎖於房中,寢食難安,便提議……讓我來蘇府小住幾日。”汪語蝶輕垂下眼瞼,面露羞赧。身為大家閨秀卻不請自來,出了白事還恬不知恥的要留宿他人府上,這著實令她汗顏。可爹爹說的對,當年是她們汪家輕視了蘇博清,連帶打了整個蘇家的臉。如今自己新寡喪夫,若是再等蘇博清中舉才來緩和,屆時人家前途一片看好,那便更顯勢利。饒是蘇妁心中為難,嘴上卻不便婉拒。如今汪語蝶已是滿心傷悲,她又怎忍再令她失望?她只笑眼彎彎道:“妁兒剛搬來戊京人生地不熟,姐姐肯來陪我小住,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說這話時,臉上笑著心卻惆悵……偷書之事,只得再尋時機。原本汪家小姐想直接睡在蘇妁的耳房裡,這樣離的近便更覺踏心。可桐氏堅持不能怠慢了汪家小姐,將人安置在了東廂房的套間兒裡,與蘇妁所居的西廂正好相對。桐氏這樣做,除了出於禮節外自然還有自己的計較。雖說兩個姑娘打小玩兒在一起感情深厚,汪大人又是自家老爺的恩師,但畢竟汪家辦了白事,頭七剛過,餘陰尚重,與蘇妁睡的太近也不好。兩個姑娘直聊到入夜才分開。汪語蝶這日在蘇府攏共用了三頓飯,外加點心宵夜。貼身的丫鬟欣慰不已,喜極而泣,心中直道老爺這安排委實英明。翌日一早,汪語蝶便又進了蘇妁的房裡。經過上回的事後她總是睡的晚起的早,這回在蘇府還算是睡的沉的,竟直接一覺至破曉。只是蘇妁賴床慣了,尋常沒什麼事時都會睡至天大亮方起。汪語蝶進屋時,她尚睡的死死的,連別人坐到了她床邊兒上都未有絲毫察覺。見蘇妁那懶怠的睡姿,汪語蝶本想如過去那般逗弄一番,但剛起心思笑顏便驀的僵住,動作也停下了。如今,她是個寡婦。她遲眉鈍眼的凝著地面,兩腳不時踢一下床柱。突然一個踩空,腳闖進了床底,將什麼羅疊的東西給踢翻了。汪語蝶蹲身去看,竟看到一堆書。她將那些書小心取出,然後羅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