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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之時,各宮一片靜謐。唯獨儲秀宮的下人被一連兩聲的尖叫驚醒!太監宮女們紛紛聚集到葉赫那氏昭儀的寢殿門外,因著尖叫聲便是從這處傳出的。聚來的下人雖多,非傳也沒幾個敢進的,只有在此值守的兩個貼身宮婢進去,其餘人則在門外隔著簾子焦急等候。不多會兒,其中一個貼身宮婢匆匆撩開簾子出來,臉色慘白:“快!快去請太醫!娘娘下紅了!”一聽‘下紅’二字,眾下人皆驚恐的瞪大了眼!太醫昨個兒來請脈時還說龍胎已三月有餘,穩穩安安,只要小心伺候著便可平安生子。而今晚竟無端的下了紅!趕來儲秀宮的,是太醫院裡最擅孕事的盧太醫。盧太醫先施以銀針以圖為葉赫那氏止住下紅,之後又把脈細問症狀。施針良久,那不停流出的鮮血仍頻頻浸溼棉墊,根本止不住!宮女們不停的換著新的棉墊,看著那羅疊成堆的血紅一片的舊棉墊流淚。看這樣子,是連太醫都救不了了。盧太醫這廂亦是嚇的滿額冷汗,葉赫那氏體衰至極,面色蒼白,如何扎針她都不醒,如今莫說是龍嗣,就連葉赫那氏都性命堪憂!“這……這要不要先稟報皇上?”一個宮女看著盧太醫問道。盧太醫鎮定了一下,略顯為難的言道:“只有嬪階以上突遇險疾,才可半夜驚動聖上。你們娘娘位處昭儀,依禮不通。”“那皇后娘娘呢?總要有個人來給我們娘娘做主啊!若是等到天亮怕是就來不及了!”那宮女想到今日肖皇后還關切自家娘娘,送了四季花來,便想著皇后娘娘的好。“哎,依禮六宮之事是應先稟報皇后娘娘,可是……”想到肖皇后如此也剛剛遇喜,盧太醫既不敢去攪擾,也不敢違背皇后之命將此事提前公佈,只得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那宮女也是個有主意的,見盧太醫吞吞吐吐指望不上,起身就自己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坤寧宮外。坤寧宮值守的下人皆知皇后娘娘遇喜之事,不敢讓娘娘受了驚擾,但任他們如何攔阻,那儲秀宮來的小宮婢就是沒規矩的大喊大叫,直擾的幾間屋子都點上了燈。沒多會兒,映芝出來。其實她與肖皇后皆一直未睡沉,她們料到今晚那邊兒要出亂子,便提前想好了應對。映芝衝著那個小宮婢說道:“方才你喊的話皇后娘娘都聽見了,皇后娘娘讓我告訴你,既然盧太醫已經在照顧昭儀娘娘了,那便讓他盡力而為,務必要保住昭儀娘娘懷裡的龍子!若是保不住,天一亮便來坤寧宮領罪!”說罷,映芝轉身進去,半句話的機會也沒給小宮婢。皇后娘娘的這些話,便是說如沒說,不過皇后娘娘既然已悉知,她也不能再繼續門外喧譁,只得先回儲秀宮去。將皇后娘娘的口諭說給盧太醫後,盧太醫更是忐忑不已。皇上與皇后不下命,便無法召集眾太醫會診,龍嗣之事何等重要,只由他一人在場判斷診治,他實在也擔不起這責任啊!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盡其所能……***夜已深,正匆匆往戊京趕的十幾人馬隊在一處驛館前停了下來。“大人,不連夜趕回宮了?”岑彥納悶請示道。畢竟之前是首輔大人說不易久留,儘快回京的。謝正卿倒是本想連夜趕回京城,可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那位,早睡著了。這一路他只顧著往回趕,完全未去想她的身子是否還吃得消。畢竟自昨日一早到現在,蘇妁已有兩日一夜未闔眼了,再連夜趕路她定是撐不住的。即便是他像之前那樣兩隻胳膊夾著她不至於掉下馬去,仍舊太過危險。“在此休整一夜。”謝正卿命道。岑彥立馬派人去砸驛館的大門,夜深人靜,大家早已歇了,開門的小廝本來還罵罵咧咧的,開門一見那人示出的東廠令牌,立馬客客氣氣畢恭畢敬。“大人們快請快請!外面兒太冷,小的這就去備些熱水給大人們暖暖手。”謝正卿將蘇妁抱下馬,動作輕柔竟未將她驚醒。他將大氅遮護好她的全身,然後橫抱著她進了驛館。一來怕院裡的燈光照醒她,二來也不想旁人將她的睡姿看了去。儘管為免麻煩謝正卿特意隱瞞了身份,可小廝還是一眼便篤信他定是什麼大人物,故而也對他格外的恭敬,挑了間最乾淨的房間孝敬。將蘇妁在床上平放好,謝正卿欲起身下去交待些事,可臉才剛一轉過去,腰就被身後的人給死死抱住!他轉頭看,見蘇妁依舊閉著眼,睡的很是安詳。只是身子自在的側了過來,雙手環著他的腰。一抹比晨曦還要燦然的暖笑浮於他的嘴角,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她一頭墨染的青絲。這丫頭是一路抱他的腰抱習慣了麼?竟撒不開了。謝正卿不忍心再動,就直挺挺的坐在床畔任蘇妁抱著。而蘇妁還時不時不安分的在他身上蹭蹭,像只貓兒似的。偶爾還會環著他的腰晃一晃,讓他原本足夠饜意的心又憑空起了波瀾。但他也只敢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其它哪裡也不敢碰,生怕吵醒了她。因為蘇妁這會兒嘴角正微微翹著,似是正沉浸在一場美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