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蓑草毛刺扎進綻裂的皮肉裡,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繞是如此,汪語蝶還是伸手將那蓑衣死死按在身上,彷彿生怕突然一陣風來,便又將這層遮羞布颳走。艱難的抬起頭,她看到的,是那張她平生見過的最為醜陋的臉。可此刻這張臉,卻是她心底唯一的安慰。她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逃,若是就那樣跟著呼延邪回了鐵勒,興許此刻她正在無邊的草原上蒔花弄草,修籬烹茶。眼中看的是佳木蘢蔥,旖旎從風,而不是眼前這些蠅營狗苟的禽獸!呼延邪雖是個莽漢,可汪語蝶的這一眼深情,他竟看懂了。“大哥,我這次……”跟你走。只是這後半句沒來得及說出口,汪語蝶就見呼延邪那粗壯的身子在她眼前,徐徐跪了下去……露出的,是他身後單手持著繡春刀,一臉陰厲的岑彥。那刀尖兒上緩緩滴落紅豔豔的鮮血。一刀斃命,岑彥沒給呼延邪留下片刻彌留之機。汪語蝶的頭不由自主的劇烈抖動,說不上是因為太冷,還是太痛。她使勁往前爬了爬,摸著呼延邪的臉。一雙自幼便養尊處優的手,纖細瑩白,即便此刻已滿是泥汙,仍遮不下那細膩的光澤。這雙手在那張黝黑粗糙的大臉上,細細撫摸,如觸珍寶。“大哥,我跟你走……這次我是真的願意跟你走……”汪語蝶一雙細長的鳳眸苦中帶笑,眉梢兒嘴角兒,微露嬌翹。接著她雙手握起呼延邪的右手,他的手上還死死攥著慣用的那把刀。她持著他的手,用力在頸間抹了下,頓時一股鮮紅噴湧而出!汪語蝶那嬌小的身子,頓時跌落進呼延邪強壯的臂彎裡。她知道,呼延邪明知此處高手重重,便是來了也定救不了她。他之所以還要來,便是不要她受辱死在別人手裡。那麼她就死在他的手裡。汪語蝶終是釋然的閉上了那雙眼。***馬車內,蘇妁透過窗子,穿過層層雨霧親眼看著這一幕,早已分不清那愈發模糊的視線是因為雨,還是因為淚。許久後,她緩緩開口,語帶哽咽:“自我大哥娶妻後,汪語蝶三年不肯嫁……等她三年後想通嫁了人,原打算好好度日,卻不料回門那日遭遇了鐵勒人闖府,毀了清白守了寡。”“她轉頭又想來與我大哥重拾舊情,可我大哥早已心裡眼裡只有我大嫂,對她除了利用再無半分眷念……”“後來,她去我家大鬧一通後,決心嫁去外地。怎料終於看上眼的陸鶴軒,卻又對她毫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