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妁臉上怔了怔,心道難怪這麼巧隨便停靠便能遇上這事兒。原來是人家早就籌算好了,就讓她止步在這段兒路上。“那如果當時我喝下那碗茶,你們接下去會如何做?”刀疤臉撓了撓脖子,也是頗為費解的樣子,“殺你還是綁你都隨便我們,反正只要脫下你的一件兒衣裳,綁到高杆兒上插在簷頂,便可。”將她衣裳像旗子一樣插在簷頂,這顯然是給後面的人做標記。可他們又說殺她留她隨意,便青求那些人並不是衝著她來的。她只是個餌,所以才要掛她的衣裳吸引某人上鉤。想及此,蘇妁只總結出一種可能:有人要暗算謝正卿!***此刻戊京,正是夜闌人靜。一駕馬車自宮門駛出,車輪摩擦著地面,壓出轆轆的聲響,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車內坐的是謝正卿。一連幾日未見蘇妁,就連上回中秋見面,還是在後宮及蘇家眾人的目光下,總覺不夠親近。加之今晚又聽岑彥提到蘇妁正四下裡打聽她爹的事,他便更加的想見見她,當面安撫。白日裡顧及著蘇家顏面,不方便公然傳見,那麼他可像之前一樣,趁晚上大家都睡了,悄悄溜去她房裡說上幾句。是有些不君子,但總好過公然接她進宮,任流言四竄。再說,他也從不以君子來標榜自己。馬車在蘇府後院兒的牆外駐下,整條街的宅子大門都是朝南開著,故而此處根本無人會來,便也不會被什麼路過的人看到。謝正卿踩著馬車的踏板輕輕一躍,便跳上了院牆,接著往下一跳落進院子裡。整套動作一氣呵成,輕快靈敏。所有屋子的燈都熄了,謝正卿只拉了拉蘇妁的門,門便開了,接著他進去。開門的這個動靜輕,自然是吵不到同在後院兒住的蘇嬋。可與蘇妁一牆之隔的雲娘卻聽到了這個動靜。因為相公不在,心裡又壓著事兒,雲娘本也睡不著。一晚上總在回想爹孃得知蘇明堂被綁,又得知蘇妁獨身前往時的那種驚慌。她沒敢將蘇博清一人追去的事說出,只說是首輔大人派了人同蘇博清一同去追。夜深難眠,故而聽力便格外敏銳。雲娘聞聲起身,掌了盞小燈悄悄往門外走去。院內無人,但云娘卻見蘇妁的房門虛掩著,遂大著膽子靠過去,直至推開門見裡面真有個男人的身影,才嚇住。“什麼人?”雲娘怯生生的問。正背身站在蘇妁床畔的謝正卿,緩緩轉過身子。見是他,雲娘險些激動的要哭出來,當即跪地,將燈置於一旁,哭道:“首輔大人,民婦總算見著您了……”自從看到床上沒人時,謝正卿便覺得發生了什麼,眼下見雲娘進門就痛哭流涕,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測。急問道:“發生何事了?蘇妁呢!”雲娘忙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將兩封信悄悄取來給謝正卿過目,他捻著手中的兩張信紙,紙雖特意選了民間所用的粗製生宣,但其上所書墨色均勻,烏黑細膩,貼近了聞,還有一股熟悉的淡淡墨香。這墨,乃是宮中所用。離開蘇府,謝正卿未回宮,而是取了隨行侍衛的高頭青馬,帶著岑彥等十來人便往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錦衣衛指揮僉事季長生,則依令回去調遣人手。***夜深時,蘇妁悄悄從床上爬起,窗戶紙上戳了個洞往外看。雖說她給了他們不會逃跑的理由,但他們還是決定輪番兒守著她的門,先前一直是刀疤臉,這會兒剛剛換成了壞三兒。交接時,壞三兒還因為怨念了幾句而吃了刀疤臉一記拳頭,這會兒正守著蘇妁的門,兀自指天罵來出氣。沒多會兒,隔壁已傳來重重的呼嚕聲,響雷似的,蘇妁知道刀疤臉定是睡熟了。便將房門開啟,邊打著個哈欠,邊懨懨的小聲抱怨道:“屋裡連口水都沒有……”見她是出來找水喝的,壞三兒便停了口中對刀疤臉的罵咧,起身去取了個提樑壺來,極殷勤的倒給蘇妁,還關切問道:“姑娘,說等你安全回京後再額外答謝的那一百兩,怎麼給我們?”蘇妁玩味的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當真喜歡錢?”“當然!做完你這筆大買賣,我和師傅就收山了!我們都想好去哪兒買套院子,過過老爺少爺的樂呵日子……”坐在石凳子上, 蘇妁掰著手指算了起來:“那錢袋子裡還有一百六十兩,加上我許諾安全回京後額外給的一百兩, 攏共是二百六十兩……但我聽說那個刀疤臉想和你們師徒平分?也就是說你們師徒二人攏共才能分得一百三十兩,我若路上出點岔子, 你們便只能分得八十兩了。”壞三兒臉上一窘, 朝著刀疤臉睡覺的房間嗔了一眼, 忿忿道:“沒頭腦的東西, 就憑著那點兒蠻力呼三喝六的!要知道這附近好幾間客棧馬廄驛站的,能將你引至我們這處還不是我師傅的功勞!”“噢?”蘇妁心下納悶,難道他們在驛站外停下,不是因為馬兒跑不動了?“哼, 我師傅可是這方圓百里用毒的高手!不管是那茶裡無色無味的迷藥,還是得知你們近了, 刻意灑在官道上能令馬兒吸入便頓覺身衰體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