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賀家客廳的時候,卓夢徹底明白了自己的敵人是誰:“賀叔叔,欺負晚輩可就沒意思了。”
賀溪頭髮花白,但體格健壯——不像哈桑那麼瘦,也不像卓東那麼胖,他是真的很壯實。
而且也還沒有拄拐:“謙虛了啊,從去年的新酒節開始,我就知道不能再拿你當晚輩了。”
他在卓夢對面坐下:“旁人覺得是卓東在裡面使勁兒了,但我知道他沒有。他這種一點小事就咬著人不撒口的毒蛇,根本不可能拿你當女兒看待。”
“我深受其害。”卓夢便也坐下了,“實不相瞞,為了得到這個酒廠我和卓東私底下籤了合約。他把酒廠給我,要求我完成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說著把合約影印件遞上。
賀溪接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又遞回去:“可你完成得很好。”
“我只差一點點。”卓夢說著伸手接過,“差您這一點點。”
“我?”
“開啟天窗說亮話吧,賀叔叔。”卓夢說,“現在我們是一頭的,卓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賀溪看著她笑笑:“一般來說,最不得寵的子女往往是最孝順的。你真願意從此與你父親反目?”
“快死的人了,有什麼從此。”卓夢話說得狠毒,但她卻感受到一絲本性釋放的快感,“我既然來了,就是誠心跟您談條件的。與其讓美人關回到卓氏,不如放在我手上。您說不再拿我當晚輩
,那我斗膽以合作者身份與您對話——是要讓卓東得償所願,還是在生意場上交我這個朋友,都要看您今天的決定。”
“如果有朝一日和你姐姐、弟弟為敵?”
“我連爸都可以不認,還會認姐姐弟弟?”
“可你畢竟還是姓卓。”
“酒廠到我手上,我自己自成一家,姓有什麼要緊。”卓夢攤手,“賀叔叔不必再跟我說這些細枝末節,您直接講,您要我怎樣才能讓那些小廠家停手?”
賀溪攤手道:“我得強調一下,你樹大招風,被廠家抱團針對了,這跟我本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你一個晚輩,既然求到我這裡來,我確實也不忍心拒絕。只是你要知道,這也有一定難度——酒都已經產出了,我現在說不讓賣,這也沒有道理。”
“不,您有道理。”卓夢說,“有幾款葡萄酒是需要長時間陳釀的,現在就是沒夠時間就灌裝來賣了,哪怕只是把那幾家小廠叫停,我這邊都緩得過來。”
“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
“至少一生的敵人在臨死前被撕走一塊產業,是大快人心的。”卓夢看著他,“至於其他好處,您先說,我會盡我所能。”
在卓夢說這話時,甚至已經做好了事後將已經立起來酒行分給賀家的準備,只要給她留個酒廠就足夠她東山再起。
但賀溪跟她算得更細:“卓東死我前頭了,這本就大快人心,不需要更多加持了。而且照你籤的這個對賭,你沒能完成賭約的話酒廠會還到卓氏,那為了救白酒板塊卓東還是要賣廠。你猜到時誰會有實力買這個廠子?如日中天的美人關被賣掉,卓氏就是徹頭徹尾的殘破相,除了賀家、鄭家將有更多商家有膽子與卓氏為敵。一個卓億、一個卓萬、一個卓想,你覺得憑他們守得住卓家嗎?”
“守不住,但今天您要是不放過我,那我就會回到卓氏陣營。”卓夢說著把手上的影印紙往面前的茶几上一丟,靠回沙發靠背,“單幹我都做得起來,守個家業有什麼難的。”
“哈哈哈!”賀溪大笑著,兩手“啪”得一下拍在一起,“真妙啊,四個孩子中居然你是最像卓東的。”
他上下打量著卓夢:“我還能想起你六歲那年我第一次見你。當時卓東喜得貴子,我登門道賀。明明是和小弟弟一起被接進家門的,你卻怯生生的躲在沙發後面。你不像大姐一樣端莊,也不像一姐一樣活潑,那時我就知道你日子不會好過,看著還是挺心疼的。”
怎麼還開始打感情牌了?
錯亂的套路讓卓夢有些迷惑:“不是啊賀叔,現在是我求您呢,您說話這麼委婉幹嘛?”
“你想的沒錯,比起從卓氏購入酒廠,我確實有更好的選擇。”賀溪還是那樣看著她,“卓東這輩子處處想壓我一頭,但你要知道,他在我面前永遠是抬不起頭來的。”
“怎麼呢?”
“他沒兒子。”賀溪嗤笑一聲,“至少沒有個名正言順的兒子。”
卓夢隱約有點不好的預感:“兒子多又怎麼樣呢?賀湯普普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