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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待他念完最後一字,放下聖旨,眼前赫然是郭臨震驚的雙眼。

*

兵部尚書許久不曾來丞相府,棋盤石桌旁的花園草木景象依舊,可他還是想不起,上一回到訪是何年何月。

周丞相端坐在對面,輕輕捻起一枚黑子,扣在棋盤上。

輕微的“啪嗒”聲喚醒了沉浸在思緒中的兵部尚書,他放下撐頭的胳膊,細細觀察著棋盤上的戰局。然而黑白入眼,直如一團混沌。

他洩氣地丟開棋子:“周大人,您就一點不擔憂嗎?”

“有何可憂?”周丞相抿嘴一笑,並不接樁。

兵部尚書沉不住氣,掃視一圈四周,見確無旁人,低頭道:“昨日陛下宣我入宮,從我手裡要走了一個‘武衛將軍’,”他嘆口氣,“……給了待職的京兆尹郭臨。”

周丞相好笑地看著他:“武衛將軍四品,郭臨這一下還算降級了,你有啥捨不得的。”

“我哪裡是捨不得!”兵部尚書搖頭道,“我是覺得陛下太過放任郭臨。武衛將軍官階是比京兆尹低了些,卻可與千牛備身一道,能隨意出入禁中,來去自由,是陛下左右的親衛將領。郭臨本身年歲就小,擔當個京兆尹,有一府的人看著,好歹難出什麼差錯。現下再無拘束,以他宮中尚能鬧事的脾性,怕是日後會壞大事啊。”

周丞相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棋子:“我當日在勤政殿為郭臨說情,本是因為看出了陛下保他的心思。可沒想到,最後他還是被罰了。”他頓了頓,把棋子放回棋盒,“如今我才明瞭,陛下的這一步棋,為的就是能名正言順授以他武衛將軍一職。”

兵部尚書呆怔了好一會兒,才堪堪回過神。他拿起一枚白子,斟酌半晌方才在棋盤上放下,喃喃自語:“郭臨和七殿下走得近,如今一個在北衙羽林軍,一個在南衙千牛衛,南北兩衙向來不容,難道陛下之意在此?”

周丞相靜靜地把黑子放在剛剛落下的白子旁,收回手,輕笑一聲:“贏了。”

*

崇景六年七月廿二,皇上攜妃嬪數十人、文武近百官,浩浩蕩蕩地開啟了自太子一案後,聲勢最大的南巡之路。

郭臨雖然早先有聽七皇子說了南巡的籌備之事,可她那時只以為她是京官不會隨行。壓根沒想過,一道旨意下來,她連去南衙十六衛報道的時間都沒有,就匆匆領了套軍裝上路了。

皇上的意思是她仍是戴罪之身,但看在武藝還不錯的份上,南巡帶出去找機會將功折罪,到時回來再任京兆尹。

郭臨幾乎被這個訊息給砸懵了,直到現在坐在馬背上,跟著周圍的千牛衛軍士,還有些回不過神。

七皇子擔著此行的護衛工作,和羽林軍一道,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隔了片刻,他裝作無意地回過頭,搜尋那個纖細的身影。郭臨一臉忐忑呆滯的模樣映入眼裡,他不由一笑。

譚公見了,道:“殿下,郭大人隻身身在南衙,我們是否需要去……幫上一幫?”

他話說得很微妙,南衙畢竟不同於北衙,七皇子的官職幫不上任何忙,只有身份才可以,可這其中又隔著南衙與北衙的嫌隙。他並不像七皇子那般看重郭臨,尤其在皇上明顯地把她調離了他們的圈子後,他甚至擔心她對七皇子的忠誠。

“他自己便可解決,”七皇子笑回道,“你莫忘了,他原先出身哪裡。”

瓊關的將領,分量確實比南北兩衙的軍士,都要高出一頭。譚公安了心,只是有些奇怪:“既如此,殿下為何頻頻看他?”

“很頻繁嗎?”七皇子揚了揚眉,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唇上帶了一道掩不住的笑意,“大概是因為,我越發地想念他的妹妹了吧。”

譚公記起七皇子當面立下過的誓言,又想起上個月蘇德爭女之事,頓時大驚:“殿下,郭大人不是說他和表妹訂婚了嗎?你怎麼還……”

“這你也信?”七皇子歡快地打馬,“兩人相似到這種程度,哪裡會是表妹?”

相似……相似?七皇子陡然一驚,再次回過頭望去。郭臨正喚了身邊的一個年歲較近的軍士,有些緊張地和他交談,見對方並不是拒人千里,表情便漸漸鬆弛,有說有笑起來。

簡直越看越像……七皇子眼神幾乎繃成了直線。他輕輕喚道:“譚公。”

“殿下有事?”

“此次南下會經過杭州……等我們在揚州落腳時,你便帶人備上厚禮先行去杭州尋郭臨的老家。”

“殿下是打算……?”

“我要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