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點兒,十三弟,走多夜路終遇鬼,怎麼叫我們碰上這位凶神!”邵天宇一邊飛奔一邊神經質地嘶吼道。
“這弓天影也不知道是哪個石縫裡蹦出來的猴子,好像一生下來就會武功似的,真要命啊!”晁佔雄失魂落魄地邊跑邊說。
就在這時,迎面官道上突然走來一位月白衣衫的公子,身披白氅,頸上圍著一塊鮮豔的紅絲巾,彷彿一位從月光中走出來的仙人。
見到這人擋了面前的道路,邵天宇抖手一抬長刃陽刀怒喝一聲:“太行山的爺們在此,擋路者殺!”刀光一閃,就要將這白衣公子劈成兩半。晁佔雄已累得氣喘吁吁。連口都懶得開,九環大砍刀已經攔腰斬到。兩個人先被祖悲秋點穴折辱,又被弓天影所傷,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看到一個撞在刀口上的,頓時將他做了出氣筒。
雙刀的刀勢還沒盡,一道晶瑩變幻的劍光突然在他們二人的眼前一亮,清澈晶亮的劍刃在視野中微微一頓,在劍刃反光中,他二人同時看到自己的頭顱忽悠悠的朝後翻卷,禿了的脖頸子鮮血狂噴。接著,江南叢林上方的陽光,滿是草腥味的土地,前方的揚州城,後方寂寥的林陰官道不停地在他們視野中翻滾轉換,直到一切都化為了絕望的冥黑色。
晁佔雄和邵天宇的人頭落地之時,弓天影已如一縷輕煙般來到了他們身側。白衣公子正將白氅擋在身前,氅上濺滿了汙血。白衣公子抖手將白氅從身上扯下,隨手蓋在二賊頭上,接著抬頭望向弓天影。
“連青顏!”弓天影抬了抬斗笠,露出一雙精光湛湛的眼睛來,盯住白衣公子,“真巧啊!”
那白衣公子看了看弓天影手上閃爍血光的長劍,微微一怔:“是你在追他們?”
弓天影淡淡看了一眼白氅,嘴角微微一顫,抿住一笑:“不過是盡江湖人的一點心意罷了。”
“我適逢其會,這兩顆人頭是不要的。”白衣公子輕輕搖了搖頭道。
“哼,這兩隻小蝦我還不放在眼裡,你我也不用這麼客氣,以後咱們見面的時候多著呢。”弓天影冷笑,信手一揮袍袖,說不出的瀟灑。
“承情了。”白衣公子朝他拱了拱手,卻一眼看見他手中仙鶴紋路的劍鞘,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哼!”弓天影面露不屑之色,“天山派、越女宮,還不都是白道,偏你有這許多門戶之見。好叫你知道,弓某現在已是外閣第一劍客,領葬劍池護法之職。回想天山派的種種,當真恍如隔世。”
“越女宮百年以來就沒有男人做過葬劍池護法!”白衣公子一驚。
“不錯,我是第一人。”弓天影說到“第一人”三個字的時候,略略抬高了聲調,聽起來頗為自豪。
“反出天山派,去做第一人,倒是風光得很!”白衣公子淡淡道。
弓天影懶散地一笑:“無論我走到哪兒,你都想高我一頭。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江湖上除了有個天山月俠,又多了我這個劍凌九霄,數月之後的洛陽擂上,咱們倆終會知道誰才是天下第一。”
白衣公子輕輕搖了搖頭,俯下身將太行二賊的人頭用白氅裹住,拎在手上:“像這樣的天下第一,便是白給我,我也不要。”言罷,他看也不看弓天影,從他身邊信步走過。
弓天影臉上的肌肉一陣微微的抽搐,左手拇指忍不住扣住了劍託,但是猶豫良久,終於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搖了搖頭,朝反方向大步走去。
揚州第一名樓簪花樓上,鄭東霆和祖悲秋坐在可以看見瘦西湖的花閣之上談笑風生,手捧美酒俯瞰揚州夕照的美景。
“師弟,休書寫好了嗎?”鄭東霆收起了嘻皮笑臉,正色道。
“師兄,我……我想先見到秋彤,問清她離去的原因到底是什麼,然後……”祖悲秋支吾著說
“師弟,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休妻,我信你才千辛萬苦把你馱到揚州。現在洛家仁義莊離我們只有兩里路,你不是到現在才變卦吧?“鄭東霆瞠目怒道。
“師兄教訓的是,人無信不立,我……”祖悲秋沒精打采地低下頭,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文房四寶伺候!”鄭東霆扯開嗓子厲吼一聲。
立刻進來兩個小廝,將筆墨紙硯擺在祖悲秋面前,然後迅速退出。
“寫!”鄭東霆猛地一敲桌子,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祖悲秋顫抖地抓起桌上的毛筆,蘸了蘸墨汁,如舉千斤重擔,半天才抬到宣紙上方,久久不肯落下。
“落筆!“鄭東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