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響指。
…………
略微休息片刻之後,劇組很快就進入了下一條的拍攝。
連續一個多月的拍攝,程素瓶這個第一次演電影的生手,已經開始有了些章法,至少,面對各種鏡頭、各種情境要求,她已經開始轉變得更加自如了。
就像當下,按照這一個鏡頭的要求。她已經確定自己需要表達出來的東西,是自己絕對有把握可以做到的,所以不慌不忙地從道具師手裡接過一筐小菠菜,走到廚房門口的小板凳上坐下,開始慢悠悠的摘菜——在她身後的廚房裡,兩個中年女人的身影在走動,房間裡有蒸汽嫋嫋,但又不是正值飯時的那種蒸汽繚繞。
看到程素瓶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劇務也已經跑過去準備打板了,鬱伯俊捏著手裡的劇本。喊道:“預備,開始!”
“啪!”
片板一打。兩臺攝影機一正一側,立刻轉動起來。
鏡頭裡的程素瓶,美麗而嫻靜,有著淡淡的憂愁,那雙一貫平靜無波的眼睛裡,似乎有著某些縹緲不清的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同作為一個演員來說,李謙不得不承認,演戲這個東西,真的是需要天賦的。
程素瓶在華戲畢業之後,就跑去唱戲了,這才只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戲,但偏偏,演到現在,她似乎已經完全進入到了蔥花這個角色。
這個從愚昧到初識文明,從隨波逐流到明白自己人生的道路,再到最後憤怒之下的死去,始終都帶著濃濃的民國味道的普通女子,已經被她真的從劇本中提煉了出來。
看著鏡頭中這個穿著普通的花布小褂、繫著圍裙,梳著一條大辮子的程素瓶,李謙僅僅只是猶豫了一下,隨後就把鏡頭向一側微不可查地走了大概幾度。
反映在監視器中,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蔥花這個人,五官突然就越發的清亮了幾分,但是,效果近乎微不可察,不仔細看,不是內行人,很難看出這裡頭的區別。
在正常的攝影中,這是不被允許的——攝影師所需要完成的,是導演對鏡頭的需求,而不是自主的去選擇更能凸顯演員氣質的角度,尤其是,在一個需要固定、或平推的鏡頭裡,是絕對不允許抖手、轉角度這樣的低階失誤的。
但是,看到鏡頭的微轉,導演鬱伯俊卻只是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回頭的功夫跟站在身旁的金漢對視一眼,倆人都笑了笑。
這是正在拍攝中的片場,哪怕是導演和副導演,除非先喊停,否則就不能說話,這就是片場這個地方的規矩。
但是,畢竟已經是第二次合作了,鬱伯俊和金漢只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彼此的意思已經秒懂——因為出現在鏡頭裡的程素瓶,突然更美了。
“蔥花兒,摘完了沒?趕緊的,菠菜這就要用!”
蔥花兒愣怔了一下,然後趕緊答應道:“哦,馬上就好了。”然後收拾精神,手上摘菜的速度突然就快了起來。
這個鏡頭到這裡,演員的表演完全沒問題,兩個角度的攝影也ok,於是,鬱伯俊果斷地喊,“咔!過了!”——事實上,最近這些天,自從程素瓶開始徹底入戲,他這個導演已經越來越輕鬆了。
李謙停了攝像機時,程素瓶正好站起來,目光無意間從面前的攝影師身上掠過,然後迅速拉回,眼中露出一抹吃驚的顏色,呆呆地看著李謙。
對於程素瓶那個八風不動的性子來說,僅僅只是這個吃驚的模樣,就已經很少能在她臉上看到的了。
李謙哈哈一笑,“姐,嚇著了吧?”
程素瓶很快回過神來,不由失笑,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的,一副既無奈又好笑卻又有些寵溺地剜了李謙一眼,笑著嗔道:“你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足足三年了,除了李爸李媽之外,也就是程素瓶,會拿他當孩子——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說李謙跟個孩子似的了。
說話間,她已經走過來,自然而然地說了一句。“知道你是學攝影的啦!”
李謙略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他還是不太適應被一個事實上比自己年齡還要小的女人當弟弟。
把攝影機交還給原本的攝影師。李謙陪她笑著走到監視器那邊。程素瓶關心地問:“鬱導,我們沒拍瞎吧?”
鬱伯俊又打個響指,道:“回放剛才那一段。”
工作人員很快調回去,李謙和程素瓶都湊過去看著螢幕。
螢幕很小,清晰度也一般,不過該呈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