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荷蘭變為一個完整的王國,而非是繼續維持現在這種一群獨立省份聯合的狀態,因此,他們在某種方面也存在著一種國家戰略概念。
共和派的成分複雜。他們有的是擔心國王的產生會出現**和暴君,有的擔心強大的中央會對地方過多幹預,有的則希望保留在地方上的特權。無論原因是哪一種,共和派都有一個明顯特點,那就是無大戰略眼光。
這一次,王權派和共和派也在市議會中爭吵不休。王權派要求釋出動員令,命令城市中的男性全部拿起武器抵擋,以保住荷蘭的東大門,防止法軍入侵內地。共和派的人則以保衛城市和民眾的理由反對,並要求在戰爭打響之前開城門投降法軍。
阿納姆以西六十公里便是荷蘭中部重鎮烏德勒支,再往西六十公里便是所在地海牙。荷蘭為平原地形,阿納姆以後便再無險要,因此,一旦阿納姆投降或被攻破,法軍必然一馬平川,橫掃整個荷蘭。
因此,王權派的要求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然而,共和派的要求也並非完全無禮。
國家因民眾聚集而被稱之為國家,國土、城市都是次要,國民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為了保衛所謂的國家而致國民生死於不顧,在強弱懸殊之下強啟戰端,最終必然造成血流漂杵、玉石俱焚。建立在國民無限傷亡下的勝利,建立在城毀人亡下的勝利,最終只是得到一個虛無的勝利,保住一個已經被戰爭摧毀的空虛國家,勝利亦無所謂勝利。相比之下,即使國家淪亡,但只要人還活著,這個民族的精神、文化便不會亡,這個民族所建立的國家也會頑強活在人民的心中,終有一日還能重新復國。
王權派和共和派因各自的理念不同和利益紛爭而爭吵不休,最終雙方只能妥協。妥協的條件便是在石橋部署兵力,若是能抵擋住法軍便抵擋,法軍一旦過河便投降。
他們能因此妥協的重要原因,是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觀念,即保衛國家的責任在那些被民眾賦稅所供養的正規軍上,民眾沒有理由在正規軍抵抗之前先投降,更沒有責任在正規軍死光之前便站到戰場的第一線來抵擋敵人的子彈。
阿納姆市議會中的爭吵是路易所不知的,但是,石橋難以攻取這一點卻是他已知的。
小亨利統率著阿爾卑斯軍團發動了第一次進攻。
承擔攻擊任務的是阿爾卑斯軍團第一步兵師的第一團第一營。一千人踏著整齊的步伐來到河岸邊,一半的人在河岸邊排列起來向對岸開火,另外一半人則奔向石橋,向石橋的另一端衝鋒。然而,在荷蘭人密集的火槍和火炮的攻擊下,結果可想而知。
首先是在岸邊向對岸射擊的五百人,他們遭受到了來自對岸的火炮打擊,根本難以形成有效的火力進行掩護。接著是衝鋒的那五百人。由於橋面只有五米寬,而且另一端又被荷蘭人佔據,因此,其結果便是衝鋒至橋中央時,前鋒部隊大半倒下,後方部隊則因恐懼和荷蘭人的連續射擊而被迫撤退。
荷蘭人分為好幾撥人,在橋頭駐守的那一撥人放完一槍後便撤走,換上另一撥人繼續射擊。幾輪射擊交換下來,最初的那一撥人也有能再上來開火。如此迴圈下來,便保證了子彈源源不斷地射出,令試圖在射擊間距進行充分的法軍傷亡慘重。
第一次攻擊,法軍付出了一百餘人的代價而寸步難進。
9時整,小亨利從後方調來了十二磅火炮。
當火炮從路易身旁被推過時他這場戰爭將要結束了。
荷蘭炮手並不合格,在五六十米的距離下難以瞄準目標,炮彈更多的是被打到河中或擊到岸邊的河灘上濺起泥沙,若非因為距離太近,威懾力過強,他們也不可能在法軍第一次衝鋒時起到火力壓制。
歐洲的陸軍中,普魯士人以強硬的意志和紀律著稱,因此,普魯士列兵能在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和七年戰爭中取勝。與其相反,天生浪漫的法蘭西人難以有像普魯士軍團那樣的過人意志和紀律,但他們早期勝在諸如刺刀那樣的新裝備發明,後期勝在強大的火炮軍團。法蘭西的火炮無論在射程、命中、射速方面,都遠超過歐洲其他國家,因而才能長保留歐洲第一陸軍的頭銜。
火炮相繼被推到岸邊。
左翼四門,右翼四門。
路易在此時於遙遠的後方拿起望遠鏡望去,只見到荷蘭人已經有所動搖,他們的注意力不再面向前方,而是東張西望,似乎是在等待著身旁指揮官的命令——撤退或繼續留守。
“荷蘭人動搖了”路易以詼諧得意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但話音剛落,“轟”的一聲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