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泣淚相問,只覺得她說的每一個字,都似化作一把刀子。在將他的心一刀刀地凌遲著。他不忍再看她,扭頭道:“為什麼要問這個?”
羋月道:“我想知道。”
黃歇道:“可我不想回答。”
羋月道:“因為你的回答對我很重要。”
黃歇長嘆一聲道:“為什麼?”
羋月道:“因為我想從你的身上,得到割斷情絲的力量!”
黃歇慘然一笑:“皎皎,你好狠的心腸。”
羋月道:“因為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男人的心都很狠。不管是你,還是先王,還是義渠王!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為了我而退卻一步!”
黃歇看著羋月,伸手想撫摸她的鬢髮,手到了發邊卻又停下。終於轉身,用力握緊拳頭,硬聲道:“因為如果我們是為感情而退讓的人,你反而未必會把我們放在心上。”
羋月怔住。忽然間笑了起來。
黃歇背對著她。緊握拳頭:“大秦的太后,又何時願意為感情而退讓,而停下你鐵騎鋼刀?”
羋月憤怒地叫著他的名字:“子歇,我們本可以攜手共行,是你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可你為什麼寧願選擇做我的敵人,也不願意做我的伴侶!”
黃歇猛地轉回身,直視羋月的眼睛,一字字地道:“因為我可以為你而死。卻不能只為你而活。我是個男人,義渠君也是。”
羋月胸口起伏。怒氣勃發,良久,才緩緩平息下來,忽然道:“你昨天找過他,為什麼?說了些什麼?”
黃歇看著羋月,道:“我希望他能夠離開你,回到草原。不要再糾纏於咸陽的事情,否則只會讓一切變得不可收拾。我不希望看到你再傷心,也不希望看到你和義渠君之間,最終走到無可收拾的結局。”
羋月苦笑:“他若走了,保全的是我的感情,但對於秦國,將更不可收拾。”
黃歇亦是苦笑:“只可惜,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會明白,更不會接受。”他看著羋月,此刻她的身影,是如此脆弱、如此無助,然而,她卻有著比任何男人都要剛硬的心腸。“皎皎,你放手吧,不要把自己逼到絕處。”
羋月兩行眼淚落下,這一次,是她轉過身去:“子歇,你走吧!”
黃歇看著她瘦弱的肩膀,本能地伸出手去,手臂在空中劃了一道,忽然收回,最終還是長嘆一聲,轉身離開。
羋月獨自走在長長的秦宮廊橋上,看著西邊漸落的太陽。
斜陽餘暉照耀著這一片宮闕,萬般勝景,金碧輝煌。
她站在宮牆上,看著遠方。
嬴稷走到她的身後,想要解釋:“母后,兒臣……”
羋月疲憊地擺了擺手:“你什麼都不必說了,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羋月走下宮牆,嬴稷想要跟隨,羋月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刻她的眼神讓嬴稷站住了,再不敢往前一步。
羋月一個人孤獨地走下宮牆。
樗裡疾遠遠地走來,走到嬴稷身後。
嬴稷一動不動,樗裡疾亦不動。
半晌,樗裡疾嘆道:“大王,你現在什麼也不必做,等太后自己下決斷吧。”
嬴稷問:“母后會有決斷嗎?”
樗裡疾道:“會。”
嬴稷道:“真的?”
樗裡疾道:“因為義渠君已經變成秦國最大的隱患了,推動著他走到今天的,不僅是大王與他的恩怨,還有義渠人越來越大的野心。他停不下來,也退不回原來的位置,更不可能就這麼回到草原。這一點,太后看得比誰都清楚。”
義渠王站在營帳外,看著黃昏落日,草原秋色。
老巫靜靜地站在一邊:“大王,您明天真的要去甘泉宮嗎?”
義渠王點頭:“是,怎麼了?”
老巫道:“我怕,她會對您不利。”
義渠王哈哈一笑,自信地道:“她?不會!”
老巫道:“人心叵測,我希望您不要去。”
義渠王道:“我終究是要與她坐下來談判的。秦國和義渠之間的恩怨,總是要我與她兩人才能夠解決。”
老巫嘆了一口氣:“是啊,終究要坐下來談判的。我們義渠人是長生天的孩子,若不是部族之前一直內鬥,我們早應該建立我們的國了。如今長生天保佑,您一統了草原,就應該擁百座城池,建我們自己永久的國,與大秦分個高下。是您一直心軟,遲疑不決。如今虎威的死,是長生天給您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