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倒退兩步,聲音發抖,卻努力撐住了,道:“太子,此處乃父王的寢宮,豈可隨便做比試之地?您這幾位勇士與我身量懸殊,實不相稱,還是下次我也請幾位勇士與您的護衛較量吧。”
牛高馬大的孟賁聞聲便上前一拱手,道:“公子,請。”
嬴蕩縱聲大笑起來:“好一張利嘴,我竟是拿你無可奈何了。子稷,我看你一個人練功,未免無趣,不如讓我手下的護衛來陪你練練如何?”
嬴稷臉色發白,卻努力站在那裡不肯後退,道:“太子此言差矣。你我住在這裡,皆是父王之旨意。此處既非太子的,亦非我可以搶佔的。太子說這樣的話,卻是置父王於何地呢?”
嬴蕩冷笑一聲:“何事,何事?怎麼人人都問我所為何事?子稷,你可知這承明殿,我也是住過的,而且比你還早。想不到如今你鳩佔鵲巢,卻反來質問我,當真是笑話了。”
嬴稷警惕地看著嬴蕩,行禮道:“臣弟參見太子。不知太子到此所為何事?”
嬴蕩看到站在廊下、手持木劍的嬴稷,笑道:“子稷,你手持木劍,可是在練武嗎?”
嬴蕩看著繆監,咧嘴一笑,孟賁上前,便把繆監擠到一邊,讓嬴蕩進入殿前。
繆監上前一步,擋在前面,行禮道:“老奴參見太子。不知太子到來,所為何事?”
繆監瞳孔收縮,瞧得出嬴蕩身後的三個壯漢,正是他招攬來的三名大力士——孟賁、烏獲和任鄙。
忽然間,臺階下傳來一陣“太子,太子請留步”的聲音。繆監神情一變,迅速走出來,卻見嬴蕩帶著一隊侍衛,已制住了宮門的守衛,正拾級而上。
這一日,秦王駟已經上朝,羋月回到常寧殿中,繆監帶著嬴稷在承明殿中練習武藝。
他與樗裡疾已商議數次,樗裡疾一開始反對,但最後還是同意了。更易太子之事非同尋常,他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才是。
他已經在逐步安排,將諸公子一一派往封地,又將嬴蕩最為倚重的甘茂作為司馬錯的助手派去蜀中平亂,又逐步將嬴蕩手中的軍權剝離,再下旨召魏冉與白起回咸陽。
他依戀著她,又苛責她。而羋月,在他的面前,亦不似之前那種姬妾式的千依百順。她開始管理他的飲食,反譏他的責難,但又溫柔地安撫他的暴躁,平息他的不安。
有時候他又十分矛盾,眼前的這個女人,學得太快,成長得太快,快到幾乎要逃離他的掌控,甚至對許多政事的反應能力和決定能力,已經不下於他了。
秦王駟發覺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他越是感覺到自己臨近死亡時的軟弱和畏懼,越是迷戀羋月身上那種百折不撓的生命力。
不覺數月過去,秦王駟與羋月幾乎形影不離,兩人的關係卻是極為微妙,既似親密,又似決絕。
第235章 秦王薨(2)
庸夫人道:“你強留下她,就不要害了她。”
秦王駟微笑道:“寡人怎麼了?”
庸夫人搖頭,幽幽嘆息著道:“我這一生,縱然人去了,心還留在你身邊。可是我喜歡她,當斷則斷,這樣就能夠解脫自己。我做不到的,希望她能夠做到。可是你啊……”
秦王駟道:“寡人曾經請你留下。”
庸夫人搖頭道:“不,她並不像我。我離開您,是因為我不得不離開。”
秦王駟沒有回答,卻說了一件不相干的事:“當日你為何要為她求情,是因為她很像你嗎?”
庸夫人點了點頭:“您要我助她?”
秦王駟微微一笑:“不愧是我的桑柔,到今日,依舊與我心有靈犀。你看到羋八子了嗎?”
庸夫人轉頭,拭去淚水,問道:“大王,有什麼事要臣妾去做的,就說吧。”
秦王駟幽幽一嘆:“不,你沒有錯,唯你固執己見,你如今還是當日的桑柔。”
庸夫人失聲痛哭:“大王,您別說了,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固執己見,不應該離您而去。”
秦王駟卻搖了搖頭,道:“可寡人怪自己。其實如今回頭想想,那一點與魏國聯姻的功利,有與沒有,區別並不大。可是寡人一錯再錯,先娶魏女,後娶楚女,皆是拿王后之位,去換取政治利益,卻不曾想到後繼之事。到如今後繼乏人,為了儲位之事,明知不宜,還是再三妥協。寡人若能有一賢后輔佐,何至於此啊!”
庸夫人看著他鬢邊叢生的白髮,心中不忍,勸道:“大王,事情都過去了,我並不怪大王。”
秦王駟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