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底心存芥蒂。也是,袁天罡一向對魏王頗加青眼,但如今,魏王府既邀得李澤底這等人物相助,李澤底可謂是與袁天罡齊名之輩,怪不得袁天罡會心生芥蒂。
不提他們這些旁觀者的曲折心思,一時間,只見得那院牆中突有火光一閃。隨著火光一閃,卻聽得李澤底掌風如山,一時削去了滿院燈油缸的蓋子,到處都是缸蓋跌落之聲,隨後,那院中猛然一亮,卻是李澤底打亮了個火摺子,以一隻火摺飛渡,瞬間點燃了幾口大油缸,原本黝黑的夜為那燈油之光所照,登時滿院輝煌。
缸口粗細的火焰一時直騰而上,為那火光所映,隔著院牆,只見到人影騰落,掌影如山,而劍氣似虹。
覃千河不由眉頭一皺:“幹什麼燃火!拿兩個小賊,莫非李澤底兄想把整個長安城都拆了不成?”
他身負長安城治安之責,自看不慣李澤底這等粗暴的手法。瞿長史一時不好開口,卻聽許灞喃喃道:“李家家底頗厚,回頭叫他們照價賠償就是。只是,點了火卻也有好處——確是好戰啊!”
他話未說完,卻見那兩道劍光在火光輝映下不弱反盛。覃千河、許灞與袁天罡一時默然不語,因為他們同樣想起了一個詞:少年。也同樣懷想起了自己也曾擁有過的那樣的時光。
——那劍光中,飽含的分明是少年人力挑天下高手的豪情。
……李淺墨與耿鹿兒一翻進院牆,兩人本都是黑巾蒙面,這時把臂而逃,不經意間,彼此側頭互相看了一眼。兩雙眼睛還是頭一次碰到一起,似這般明明相視,卻猛地同樣感到了一絲扭捏。
李淺墨不由尷尬道:“怎麼是你?”
卻聽耿鹿兒哼了一聲:“為什麼不能是我?”
李淺墨方自回不出話來,卻聽得耿鹿兒忽然一笑:“你不想讓我援手是不,可我偏偏援了,你又能如何?”
李淺墨只覺得她全不講理的嬌蠻中別有一種親暱味道,讓人聽了忍不住心頭一暖,卻聽她的聲音猛地一變,嘿聲道:“小心,大壞人跟進來了。”
說話間,李澤底已翻牆跟進。
李淺墨二話不出,鬆了耿鹿兒的手,一肘就向背後撞去。口裡喝道:“你先走!”
沒想耿鹿兒竟也同時鬆了他的手,低喝道:“你先走!”
兩人異口同聲,這一聲叫罷,如不是黑布蒙著臉,只怕各自都要窘得滿面通紅。
這院子中四周密植了大槐樹,那點樹影遮住了月光,四周黑黝黝的全看不清,但見得到幾雙瞳子裡閃著的光。
李淺墨一式肘錘撞出,他這一招勢起突然,搶在李澤底身形未穩之先,正是渡河未濟,擊其中流。
李澤底嘿了一聲,未落地即一掌拍來。
這下硬碰硬,李淺墨只覺得自己的肘部一陣巨痛,彷彿撞上了一堵大山也似。可他年少硬扎,不肯吃痛收手,反而肘勢向下一壓,壓住李澤底之掌,一腳倒踢,越過自己的頭頂,成倒踢紫金冠之勢,就勢倒踢向李澤底的頭頂。
眼見敵手這等悍猛,李澤底也只有扭頭閃讓。他一掌托住李淺墨的肘錘,另一掌就勢向李淺墨腰脅下拍來。
李淺墨反手去接他這一掌,他知道李澤底功力了得,不知封不封得住他這一掌,口裡衝耿鹿兒喝道:“你怎麼還不走?”
卻聽耿鹿兒怒道:“憑什麼你要我走,我就得走!你的功夫就高明過我嗎?”
——這妮子怎麼如此不講道理?
李淺墨此時已無暇應答。他與李澤底以硬碰硬,以快打快,李澤底一掌已掃中李淺墨肋下,李淺墨一時只覺得氣血翻湧。他雖自著急,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李澤底肩頭也中了李淺墨一腿,他強忍住痛,依舊以一掌托住李淺墨的肘錘,另一掌再度向李淺墨肋下擊去,要持強擂斷李淺墨的肋骨。
可就在這時,讓他沒料到的是,耿鹿兒並未折身,卻雙手倒插,竟從肋下倒插出兩柄柳葉刀來。
李澤底才跟入院中,就已看出她是個女子,再未料到她出手竟如此狠辣。那刀鋒明晃晃的,竟從左路直襲自己的肋下。
李澤底只有打點起精神,九地黃流之術盡貫掌心。他成名數十載,掌間功力,可謂雄霸一時。左手此時已無暇攻向李淺墨肋下,一掌就向耿鹿兒擊去。
這一掌,力大勢沉。他不顧那明晃晃的柳葉刀的刀鋒,拼著讓它劃破了自己的掌緣,卻也把耿鹿兒的一對柳葉刀震得脫出手去。
李淺墨怕他趁勢進擊,傷了耿鹿兒,強行扭身,一爪“食心手”就向李澤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