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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卻又震於那新來的男人的氣度,說不出有底氣的話來。

人人一時屏息靜聽。門簾裡面卻沒有什麼動靜。好一時,終於聽到那賭具被人舉了起來,卻又好半天不動。就在眾人等乏了,想縮回脖子扭一扭好緩緩乏時,那賭盅裡的骰子卻疾風暴雨般地響了。

這樗蒲之局開了十餘日,來過的除了富戶,也不乏賭道中好手,卻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可以把那骰子晃出如此聲勢,光那麼幾粒骰子就鬧騰出這般傳花鼓亂喧的架勢,人人忍不住聳了耳朵細聽。

好一時,才聽那聲音徒然一靜,卻是開寶的時刻到了。偏偏門簾裡一聲不出,急得門外的閒漢一時恨不得脖子伸出一丈長,好把眼睛就著那簾縫偷偷看上一眼;又恨不得跟東市那些幻師一樣,生就透視術,可以看穿門簾,好看到個真切形勢,免得似這般百爪撓心一般難過。

簾裡半晌沒動靜,好一會兒,才聽那賭局主人說了聲:“好手段。”然後,簾內重歸岑寂。

就在眾人以為局主就要認輸之時,猛地,那賭盅又被人拿起了,想來是輪到那賭局主人出手。他這回搖骰子的聲響卻與以往大不相同,叮叮咚咚,都快叮咚成音樂了,終於那音樂般的骰聲止住,開寶在即……

門口的眾閒漢此時已被引得個個如伸頸待戮的鴨子一般,那情景看起來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只見一條粗門檻外,清一色筋暴暴的脖子,能有多長就有多長地伸著。

隨著寶盒一開,卻聽門簾裡傳來哈哈一笑,然後,只聽後來的那個中年男子聲音清朗地道:“兄臺果為此道高手。不過,小弟適才所押之物,雖說算得上珍貴,卻還有一樁缺憾——因為,那東西本來還有一對。兄臺雖說贏了,也只算贏得了一半。這東西要湊成一對,才算得上價值連城呢!”說著,他拍拍衣服,已起身掀簾出來。

眾人只見他嘴唇還在動著,卻聽不見他說的話。正急切間,卻聽他忽轉回正常說話,大笑道:“如果想要另一半,三日後渭水之濱,咱們再賭上一場。不過那時出馬的該不是三腳貓的小弟,而是小弟的主人家了,就看你敢不敢去!”

“……幸會幸會,到時再見!”

【二、渭水濱】

一灣白水在夏日裡明晃晃地漾著,水面上波光粼粼。這裡是渭水與一條支流交匯處的河灣,幾十匹馬兒正在那淺灣裡飲水。那一灣水本已映得人心明眼亮,更哪堪那幾十匹馬兒點綴其中。只見那群馬兒匹匹驍駿:紅的、黃的、白的、黑的……在這河灣的一方明水中投下一條條倒影,映襯得河邊的青草越發碧綠齊整。

本來這一帶風景就靜美如畫,又值初夏,正是草木蔥蘢之際。此時芒種已過,農事頗閒,正是閒暇好時光。誰想就在這河灣附近,卻響起了一片殺伐之聲。那廝殺之聲聲勢頗大,竟似有好幾百人在對陣拼殺一般。這裡本靠近帝都之側,卻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在這太平年間,京畿之地展開攻伐?

——卻聽得一聲痛呼聲起。

另有一個年輕沙啞的聲音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不痛快!”

原來距那河灣好有半里遠的去處,有一片雜樹林。那林前的一片空場裡,聚集了好幾百號人。那是兩班人馬正在廝殺。奇怪的是,那兩班人馬俱是突厥裝扮,短衣怒馬,髡髮紋身。兩支人馬身後不遠處各建著兩所穹廬大帳,大帳之側,餘下的就是一溜兒五人一落的羊氈小帳。那些小帳篷群星搭拱鬥似地襯得那兩頂穹廬大帳越發威武。

而牙帳密集處,有一側還高高地建了一杆五狼頭大纛。一時只見——大纛之上,狼頭嘶風;大纛四周,幡旗羅列;大纛之下,分戟為陣。

空場間那片沙地上,這時已攪起了滿天塵土。那五狼頭大纛下面,卻擺著一張胡床。那胡床裝飾極為華貴,螺鈿密佈,就是突厥部中左右賢王坐臥之具,想來也無此華麗。

此時胡床之上,半倚半臥了一位貴族公子,只見他瘦削的臉兒,薄薄的嘴唇,長相分明不像胡人,卻一身胡人裝扮,穿了條只有突厥人才穿的鞣皮褲兒,赤著腳,光著上身,頭髮用一枚金環束住。

這時他光著的上身在太陽底下汗珠兒閃耀,正興奮地用一隻腳不停蹬踏著胡床。眼見己方部下又有一人負創倒地,他忽然一躍而起,在胡床側邊僮兒手裡接過一把狼牙鐵棒,手按著一個壯奴的肩,竟以那壯奴為馬,直衝進陣中。

鐵棒起處,當者披靡。只聽他邊舞邊大笑道:“他日我若為天子,使我有天下,當率數萬騎疾馳至金城,解發袒衽,委身思摩,縱橫搏命,豈不快哉!”

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