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被送入冷宮的當日,宮裡便有謠言傳出,說是她已經瘋了。
自此以後,她再不是沈充媛,只是一個卑微的女人,無人會再記得她的名字。
在沐貴妃的生辰前夕,容真去見了一趟元熙殿,見到了顧祁的生母趙容華。
元熙殿是容真踏出尚食局後來的第一個地方,那個時候只覺得惶恐茫然,偌大的宮殿華貴冰冷,叫她心悸。
可是如今呢。
元熙殿還是一如既往的構造華麗,可是殿內冷冷清清,再也不復往日的尊貴奢華,因為宮殿的主人已然失寵。
趙容華抬頭看她,離失寵的日子時日不久,她卻彷彿老了十歲。
從前的她哪怕面容不是這後宮裡最嬌豔的,身子甚至還有些豐腴,可是她的氣韻卻是獨一無二的,面容華貴精明,偶爾笑起來懶懶散散,別有一番風情。
再看現在,失去了皇帝的寵愛,同時失去了親兒子,她的人生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彷彿一朵凋零的鮮花,美麗不復。
容真默默地看她片刻,那雙眼睛裡曾經的精明都已經被頹然所取代,她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愛恨都看不出痕跡了。
“你來做什麼?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裡沒什麼好茶,就不招待你了。”就連語氣也是慵懶無力的,帶著對自己的嘲諷,“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如今已是個廢人,倒是納悶你還有什麼事會來找我。”
容真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微微一笑,“趙容華自謙了,你堂堂正四品的容華都是個廢人了,那我這個低你一級的婕妤又是什麼東西呢?”
“難得你把自己比喻成個東西。”趙容華含笑瞧她一眼,“你也自謙了,堂堂婕妤自然不是個東西。”
閒雲面色一變,站在容真身側對她冷冷地說,“趙容華請自重。”
她攤手一笑,“呀,這話有歧義,我的意思自然是說,容婕妤你尊貴無比,哪裡能用東西來比喻呢?可不是真的罵你不是個東西呢。”
容真笑了,“在這裡待了那麼久,失寵也有段日子了,牙尖嘴利還是和從前一樣,這點倒是沒變。”
趙容華臉色一沉,“我如何牙尖嘴利,想來與你也沒什麼關係,你若是落井下石,恐怕也來晚了。若是早些日子來,我還不習慣這種冷冷清清的日子,自然會覺得屈辱難當,可現在卻覺得,鬥了大半輩子,現在的生活才是最清淨自在的。”
“自然清淨自在,事實上我也不想蹚渾水,只是沒辦法,逼不得已而為之。”容真也不跟她計較,直接進入主題,“今日我來,是有事情告訴你,想來你不會不關心。”
趙容華嗤了一聲,“我現下都這幅模樣了,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值得關心。”
“若我要說的事情與大皇子有關呢?”容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立馬看到對方變了臉色。
“你待如何?”
趙容華連身子都坐直了,不再懶懶散散地靠在椅子上——當母親的無論如何也拋不下自己的孩子。
“不用這麼緊張。”容真滿意地看著她的神情,她現在的狀態就好像懶散的大貓終於重新變成了有利爪的老虎。
還好她沒有完全喪失鬥志,若是全然頹廢的人,容真也沒把握能好好利用。
“你也知道,哪怕從前和你不對付,但大皇子與我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容真語氣輕快地說,“你想想看,至少我也幫過他得到皇上的歡心,或者說,其實我也很想看見他成為皇上疼愛的兒子——從這點看來,我很高興我們倆有所共識。”
趙容華警惕地看著她,“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反正我現在也是個廢人了,什麼權勢什麼地位,也累了,不想再爭。你要爭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但我有言在先,不管你做什麼,有什麼陰謀詭計,最好離祁兒遠一點!”
“我自認還沒到那種喪心病狂的地步,捨得拿一個無辜的孩子來做權勢的犧牲品。”容真垂眸看著自己的指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健康的色澤光潔美好,“我只問你一句,若是定要你選擇,是希望祁兒跟在沐貴妃身邊,還是……跟在我身邊?”
趙容華心頭一驚,“你……你說什麼?”
跟著她?
這是什麼意思?
“你也是宮裡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有的話若是沒有把握,誰也不敢亂說。但今日我既然能跟你說出這番話來,就證明我完全可以把祁兒帶到我身邊來……如何,我只想問問你的看法。”容真直視著她,從容不迫,“畢竟你是他的母親,因為我尊重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