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只怕是做不了,所以索性寄情閒逸了。遊俠客們雖不是世俗中的正經人,可都有幾分真性情,比起世人的嫌貧愛富,踩賤捧高,他們更值得交往。”
劉病已好半晌都是沉默,雲歌感覺出劉病已今夜的心情十分低落,他不說,她也不問,只靜靜坐著相陪。
劉病已忽地問:“雲歌,你想出去走走嗎?”
雲歌點了下頭。
劉病已帶著雲歌越走越偏僻。月光從林木間篩落,微風吹葉,葉動,影動,越顯斑駁。兩人的腳步聲偶會驚起枝頭的宿鳥,“嗚啞”一聲,更添寂靜。
穿過樹林,眼前驀然開闊,月光毫無阻隔地直落下來,灑在漫生的荒草間,灑在一座座墓碑間。
這樣的蕭索讓雲歌覺得身上有些涼,不自禁地抱著胳膊往劉病已身邊湊了湊。
劉病已輕聲笑道:“有兄弟喜歡騙了女孩子到荒墳地,通常都能抱得美人滿懷,她們怕死人,其實哪裡知道活人比死人可怕。”
劉病已一句“出去走走”,居然走到了墳地間,雲歌倒是一片泰然,隨著劉病已穿行在墳墓間。
劉病已站定在一個墳墓前。雲歌凝目看去,卻是一座無字墓碑,墳墓上的荒草已經長得幾乎淹沒住整個墳墓,墓碑也是殘破不堪。
劉病已默站了良久,神情肅穆,和往日的他十分不同,“今日白天的事情聽聞了嗎?”
“什麼事情?”
“北城門的鬧劇。”
“哦!聽聞了。整個長安城都被鬧得封鎖了城門,所以我今日也沒有進城做菜。”
據說清晨時分,一個男子乘黃犢車到北城門,自稱衛太子,傳昭公、卿、將軍來見。來人說起衛太子的往事,對答如流,斥責本不該位居天子之位的劉弗陵失德、他的冤魂難安。引得長安城中數萬人圍觀。最後京兆尹用兵方驅散了眾人,抓住了自稱衛太子的男子,經霍光審判,男子招認自己是錢迷了心竅的方士,受了衛太子舊日舍人的錢財,所以妖言惑眾。男子立即被斬殺於鬧市,以示懲戒。
劉病已凝視著墓碑,緩緩說:“你面前的墳墓裡就是當年母儀天下的衛皇后,死後卻是一卷草蓆一裹就扔進了荒墳場中。極盡榮耀時,衛氏一門三女,還有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幸虧衛少兒和衛青死得早,幸運地沒有看到衛氏沒落。太子之亂時,不過幾日,衛皇后自盡,衛太子的妻妾,三子一女都被殺,合族盡滅。”
雲歌蹲了下來,手輕輕摸過墓碑。也許是小時候聽了太多衛青的故事,也聽二哥提過這個出身低賤卻成為了皇后的女子,雲歌心裡驀然難過起來,“舍人有錢財買通人去鬧事,卻沒有錢財替衛皇后稍稍修葺一下墳墓?他既然對衛太子那麼忠心,怎麼從未體會過衛太子的孝心?”
劉病已放聲大笑起來,“如此簡單的道理,一些人卻看不分明。一個死了這麼多年的人,還日日不能讓他們安生。”
笑聲在荒墳間盪開,越顯淒涼。
雲歌輕聲說:“今日我聽常叔和幾個文人偷偷提了幾句衛太子,都很是感慨。聽聞衛太子推行仁政、注重民生、提倡節儉,和漢武帝的強兵政策、奢靡作風完全不同,大概因為民間一直懷念著衛太子,所以高位者越是心中不能安吧!人可以被殺死,可百姓的心卻不能被殺死。衛太子泉下有知,也應寬慰。”
劉病已收住了笑聲,靜靜站著。
雲歌鼓了半晌的勇氣,方敢問:“大哥,你上次說有人想殺你,你是衛家的親戚嗎?”
“算有些關係吧!衛太子之亂,牽扯甚廣,死了上萬人,當時整個長安都血流成河,我家也未能免禍。”劉病已似乎很不願意再回想,笑對雲歌說:“我們回去吧!”
兩個人並肩走在荒草間,劉病已神態依舊,雲歌卻感覺到他比來時心情好了許多。
“雲歌,害怕嗎?”
“壓根就不怕。”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聽聞有一個女子被負心漢拋棄,自盡後化為了厲鬼,因為嫉恨於美貌女子,她專喜歡找容貌美麗的女子,她會靜靜跟在女子的身後,輕輕地呵氣,你會覺得你脖子上涼氣陣陣……”
“啊!”雲歌尖叫起來,滿臉驚怕,“我的腳,她抓住我的腳了。大哥,救我……”
劉病已見她隱在荒草中的裙子已泛出血色,驚出了一身冷汗,“雲歌,別怕。我是信口胡編的故事,沒有女鬼。”
他以為是野獸咬住了雲歌,分開亂草後,卻發現雲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