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波爾朵斯已經下樓來站在旅店門口。
“啊,我親受的朋友,”他說道,“我的馬待在這兒很不舒服。”
“說得不錯!”達爾大尼央說,“我為這些高貴的牲口感到遺憾。”
“我也一樣,我同樣很不舒服,”波爾朵斯說,“如果沒有老闆娘的話,”他顯出粗豪自得的神氣搖晃著身子繼續說道,“我早就另找地方住了,她長得真討人喜歡,又懂得說笑。”
漂亮的馬德萊娜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走了過來。她聽到波爾朵斯這樣說,嚇得向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像死人一樣灰白,因為她以為當年瑞士兵的那一場戲要重演了,可是她驚奇得愣住了,達爾大尼央連眉毛也沒有皺一下。他不但不發火,而且笑嘻嘻地對波爾朵斯說:
“是的,親愛的朋友,我明白,蒂克通街的空氣比不上皮埃爾豐山谷裡的空氣,不過請您放心,我就要讓您享受到最新鮮的空氣。”
“什麼時候?”
“說實話,我想就是馬上。”
“啊,太好了!”
波爾朵斯一聲歡呼以後,緊接著從一扇門的角落裡發出來一聲低沉的呻吟聲。達爾大尼央剛剛跨下馬來,就看見在牆上突出地現出末司革東的大肚子,傷心的末司革東的嘴裡不住地低聲哼著。
“我的可憐的末司東先生,難道您也在這家蹩腳的旅店過得不舒服嗎?”達爾大尼央帶著開玩笑的口氣說,這種口氣可能是出於同情,也可能是在嘲弄對方。
“他覺得伙食太壞了,”波爾朵斯回答說。
“對,可是,”達爾大尼央說,“他為什麼不像在尚蒂伊那樣親自動手燒菜呢?”
“啊!先生,在這兒不像在那邊,我不再有大親王先生的池塘可以捕到肥美的鯉魚,也沒有親王殿下的森林可以在裡面用活結捉到味鮮的山鶉。至於酒窖,我仔仔細細地看過了,說真的,那兒實在沒有什麼。”
“末司東先生,”達爾大尼央說,“如果我眼前沒有更加急迫的事要做,我的確是會對您同情的。”
說完,他把波爾朵斯拉到一旁,繼續說道:
“我親愛的杜·瓦隆,您已經穿著得整整齊齊,這太妙了,因為我馬上就要領您去見紅衣主教。”
“怎麼,真是這樣嗎!”波爾朵斯睜大驚訝的雙眼說。
“是這樣,我的朋友。”
“一次引見嗎?”
“這叫您害怕了?”
“不,不,這叫我很激動。”
“啊!請放心好了;您不再是和以前那一位紅衣主教打交道,這一位不會用他的威嚴壓垮您的。”
“達爾大尼央,您明白,不管怎麼樣,朝廷總是朝廷。”
“哎!我的朋友,不再有朝廷了。”
“王后呢?”
“我本來想說,不再有王后了。王后?不用擔心,我們不會見到她的。”
“您是說我們馬上去王宮?”
“馬上去。不過,為了不耽說時間,我要向您借一匹馬騎。”
“聽憑您挑,一共有四匹馬可為您效勞。”
“哎呀!我眼前只需要一匹馬就夠了。”
“我們不帶僕人去嗎?”
“帶,您把末司革東帶去,這不會礙事。至於布朗舍,他不到宮裡去是有他的道理的。”
“什麼道理?”
“嗯!他和紅衣主教閣下關係不好。”
“末司東,”波爾朵斯吩咐說,“給伏耳甘和貝亞爾裝好鞍子。”
“先生,我,我騎呂斯托嗎?”
“不,您騎一匹上等駿馬,您騎腓比斯308或者蘇貝勃309,我們要完全合乎禮節那樣去要去的地方。”
“唉!”末司革東喘了一口氣說,“不是僅僅去做一次拜訪嗎?”
“我的主呀,是的,末司東,正是這回事。不過,把手槍放進馬鞍旁的皮套裡,以防萬一;您會在我的馬鞍旁看到我的手槍都上好了子彈。”
末司東嘆了口氣,他不大理解做這樣禮節性的拜訪為什麼要全副武裝。
“總之,”波爾朵斯滿意地看著他的舊日的僕人走開,說道,“達爾大尼央,您說得對,有末可東就夠了,末司東外貌很不錯。”
達爾大尼央笑了。
“您,”波爾朵斯說,“您不換套衣服嗎?”
“不換了,我原來怎麼樣就怎麼樣。”
“可是您一身汗水和塵土,您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