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昦看著藺芊墨,沉吟良久,開口,“難道你就不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藺芊墨聽了眨眼,低語,“祖父,說一句不該說的話,總比干一件不該乾的事兒,罪名要輕多了吧?”
“牙尖嘴利!”
“呵呵…。孫女身體不利索,如果嘴巴再不利索些,那不太磕磣了麼。有這麼個孫女,祖父該多丟臉呀!”
“過去你讓我丟臉的次數還少?”
“祖父,不是有個詞叫‘既往不咎’嗎?您老呀!可太愛較真了,這可不好!”說著,抬頭,挺胸,拍著自己自豪道,“您看我,過去我受委屈,你都沒怎麼護過我,可我還不是照樣對你崇敬有加,敬愛不已…。”
“你給我閉嘴吧!”藺昦臉色發青,咬牙切齒。孫女開竅了,卻是來氣自己的!沒有什麼比這更惱人的了,一點欣慰的感覺都生不出!
“孫女說的是事實嘛!”
“閉嘴!”
“好!”
藺芊墨聽話,乾脆的閉嘴了,可藺昦心裡卻一點沒覺得舒服。
“相爺,屬下去門口守著。”說完,不等藺昦點頭,就轉身,疾步,閃身走了出去。
“祖父,你看到沒,張虎的肩膀在抖。他一定在偷笑,這是快忍不住了就急忙躲出去了。”藺芊墨看著張虎的背影,認真分析,認真告狀,“他一定是在笑我剛才的話,笑你對我這孫女不夠維護…。”
聽到藺芊墨前面的話,張虎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倒。而聽到後面幾句的時候,那是差點吐血,如果不是自制力強,當時都要真要回來替自己辯解兩句。
狠狠的吐出一口氣,用力捶了捶胸口。郡主呀!相爺可是讓你閉嘴了,你也應了呀!你怎麼就忘了呢?
以前的郡主傻傻的,可也知道告狀揹著人。可現在你怎麼可以明著來呢?這是要氣死人呀!
“你看,張虎連一句辯駁的話都沒有,這是預設了孫女的話呀!看來,過去祖父對孫女是真的不夠包容。”藺芊墨搖頭,嘆氣,看著藺昦滿眼委屈。
藺昦看著藺芊墨的那個眼神,臉色是黑青黑青的,氣的是連話都說不出了。這孫女沒開竅的時候是傻,現在開了竅是混。他藺昦養了幾個孩子,看了那麼多孩子,就沒有見過一個這樣的。
說話那是,嘴巴上帶刀,句句帶刺,挖苦了他,諷刺了他,結果,還落得她是委屈的那個,而他這個祖父是做錯的那個!真是堵心,太堵心…。
門裡,藺昦心裡堵的厲害。門外,張虎那是也是要咬碎了牙齒,捏碎了玉佩,他冤呀!
“祖父,你臉色怎麼難看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問的那個無辜。
氣的那個肺疼,“我沒被你氣死都是命大…。”
“祖父,宰相肚裡能掙船。孫女剛才那些話最多算是小舟…。”
“藺、芊、墨,你個混賬…。”
聽到藺昦的吼聲,張虎心裡忽然舒服不少。藺芊墨也不再扯皮,老實了,“好吧!咱們說正事兒。”
藺芊墨這話出,藺昦臉色瞬時黑的能滴出水來。是呀!他是來說正事兒的。在這裡跟她扯這些沒用的幹什麼?藺昦氣惱,關鍵是他還扯輸了…。
藺芊墨無視藺昦的黑臉,收斂臉上嬉笑的神色,正色道,“祖父,孫女認為只要右相還姓沈。只要沈賢妃,三皇子仍舊還受寵愛。只要宮裡的姑姑依然沒有皇子。那,左相的位置就非你莫屬,無人可以替代!”
“皇后,太傅之女,三代朝臣,樹大根深。所以,才有了突然而起的沈家,才有了受寵的沈賢妃。只是現在,沈家風頭太盛,三皇子又逐年長大,威勢太過。所以,就有了祖父的左相之位…。”
“同有女為妃,同位列相位,勢均力敵,卻又過節頗深。”
“牽制,抗衡,沒有比藺家更合適的。”
“更重要的是,賢妃有子,而姑姑無。”藺芊墨聲音逐漸低下,幾近不可聞,“帝衰,子盛,威脅感漸生。藺家會因此更得聖心,不是因為相信,而是因為需要,最起碼在姑姑有皇子前…。”
藺芊墨話落,藺昦心裡驚濤駭浪。看著藺芊墨,眼中是隱不住的驚駭,顫動。
他在朝為官十三多載,有些事事他怎麼會看不透。只是,這些敏感,精銳的言辭,從藺芊墨一個才十多歲的女孩,還一直蠢笨的孫女口中說出,他無法不驚駭。震驚之餘,只剩下遺憾,芊墨他要是男兒該多好…。
芊墨看得透的這些,連他的父親都看不透。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