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行要說什麼。他瞥了兩眼就放到一邊去,拿起杯子喝水。
“陛下……”徐恩訕笑,“送奏章的使者說,丞相在京中等著陛下諭令。”
“不必等。”皇帝淡淡道,“朕回去再說。”
徐恩知道皇帝脾氣,不敢多問,應了聲,轉身出去。可沒一會,就被皇帝叫住。
“匈奴的那些侍臣,”皇帝說,“都到長安了麼?”
徐恩愣了愣,忙道,“已經到了,昨日宮中的使者來說,張內侍已經到了長樂宮執掌。”
“嗯,宮學呢?”
“宮學?”徐恩不解,忽然想到在朔方時,皇帝召見王女史時說的話。
“陛下,”他稟道,“據臣所知,並無哪位侍臣去了宮學,而回來的三位女官,皆未留在宮中。”
皇帝聞言,似乎毫不意外。
“朕尚有未成年弟妹四人,宮學中仍缺女史,只恐教導有失。”皇帝緩緩道,“明日回宮便去告知學官,遴選女史,擇才學深厚者任之。”
徐恩行禮:“敬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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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過後的第二日,徽妍去了一趟陝縣的縣邑。
王縈在家中困久了,很想到市集裡去玩耍,求著徽妍帶她出去。徽妍疼愛妹妹,便稟告母親,說自己的首飾壞了,想到縣邑中去看看有沒有好的匠人修補。
“些許小事,讓家人去就是了,何須親自奔走。”戚氏道。
“姑氏,小姑的首飾都是宮中賜下之物,精細得很,小姑必是放心不下,必定要親眼看著才好。”陳氏知道王縈的心思,笑盈盈地幫腔。
戚氏聽得此言,頷首,“快去快回,多帶些家人周全。”
徽妍和王縈應下,乘車出了門。
王縈對徽妍感激不已,徽妍笑笑。
她其實也想出來走走。這幾日,她想了很多,最撓心的就是家中窘迫的境況。開源節流的道理,她知曉,王璟也知曉。在意識到庫中錢財堪憂的時候,他就已經讓家裡過起了節省的日子。但家中的財源只有田產收穫,年景不佳,仍是入不敷出。面對這般境況,徽妍其實也沒什麼辦法。家中可用來做文章的,仍然是那二十頃地。
昨日,她與王繆、周浚說起此事,周浚任府吏多年,雖不曾親自管理過田產,但見多識廣。他對徽妍說,每地官府都有管農事的官吏,徽妍可憑著父親的名頭和女史的身份,到府衙中拜訪,詢問本地可有善水利整田土之人,討教經營田產之道。徽妍也覺得此事可行,今日到縣邑來,亦是為了此事。
王宅離縣邑不遠,十餘里地,車馬走起來,不多時就到了。
徽妍不走運,官府裡管農事的府吏告假,她白來了一趟。出來之後,天色尚早,只得陪著王縈去逛市集。
陝縣地屬司隸,逢著集日,市中十分熱鬧。王縈許久不曾出來,什麼都想看什麼都想買,徽妍則是從未逛過縣邑里的集市,看到些土產小物件,亦覺得新鮮。
逛到一處賣布帛的街市時,王縈對織著各色鳥兒的綺愛不釋手,徽妍則被素縑吸引了目光。
縑,比絹結實,比錦便宜,在匈奴很討人喜歡。她在王庭認識的每個人都有素縑的衣服,或為薄衫,或做衣裡,很是普遍。聽說,西域也一樣,未染色的素縑價錢低於別的繒帛,用途甚廣。
而如今在這市中所見素縑,質地比她在匈奴看到的更好,徽妍忍不住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這位女君買縑麼?”店主人笑容滿面地走過來道,“此縑乃本地出產,今年新織的,女君看這經緯,這厚實,做什麼都好得很。”
“一匹幾錢?”徽妍問。
“八百錢。”店主人道。
徽妍心裡回憶了一下匈奴縑的價錢,一千五百錢,幾乎貴上一倍,心忽然被觸了一下。
“六百錢。”徽妍道。
店主人忙擺手:“不可不可!女君,八百錢已是便宜了,女君看這質料……”
“如今年景不好,糧價高,繒帛則充盈。”徽妍掰扯著從前周浚教她的市井之律,“主人家,你莫欺我,這素縑,就算賣六百錢也有得賺。”
店主人看她穿戴不俗,不想開口竟是一套一套的,想抬價也沒了底氣。
“六百錢不行,女君,再加些吧。”他無奈地說。
這匹縑,最後以六百三十錢講了下來,徽妍大方地付了錢,抱著它喜滋滋地走了出去。
“二姊,”王縈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