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便可再去。”李績即刻答道,“不過,此番去西域,在下打算讓吾都領隊。”
“哦?”徽妍問,“李君不去?”
李績道:“往西域販絲之法,我等已經熟絡,而此路商人日多,若不做大,只怕將有變數。在下想,在長安多方走一走,看看可有其他經營之途。”
徽妍瞭然,不禁莞爾。李績此人,心眼雖有,倒是直爽,目光亦長遠。
“未知李君可有意做貨棧?”徽妍道,“如趙弧那般,做得穩了,亦大有可為。”
李績搖頭,笑笑,“長安貨棧眾多,我等外方之人,若要入行只怕須耗費許多時日財力。且我等行走慣了,做不來侷促一地之事。”
徽妍頷首,想了想,亦是一笑,“我有一途,未知李君意願。據我所知,漠北之亂,不久即將平定。經歷此亂,匈奴元氣大傷,而入冬之後,衣食將成首患。今年中原還算風調雨順,若無意外,秋收將大豐。糧賤則布貴,李君趁此時布未漲價屯布,秋收之後屯糧,入冬時一併運往匈奴,當有大利。”
李績愣了愣,目光一亮,卻有些猶疑。
“此事,我在長安亦曾聽人議論過。”他說。“只是漠北如今仍在亂中,若入冬還未平定,關隘皆封鎖,貨物運不去,便是大害。風險太大,故而仍無人下手。”
徽妍搖頭:“漠北局勢不必擔憂,入冬前,必是平定。我以為,此事風險最大者,不在漠北局勢,亦不在秋收,而在路途。”
“哦?怎講?”李績緊問。
“中原往匈奴商路,一向稅重,朝廷若有意平抑物價,必嚴懲囤積居奇。而不從中原入境,則要先出西域,由外匈奴繞道。外匈奴乃難測之地,我在王庭時,常問商人受途經各部盤剝,路阻難行。”
李績卻是一笑:“此事,於我倒並非艱難。不瞞女君,我外祖家在呼揭匈奴乃強族,若借道呼揭入漠北,當是暢通。”
徽妍訝然,看著李績,只覺李績此人亦是個時有驚喜的奇人。
“可我觀李君之相,並不似匈奴人。”她好奇地說。
李績答道:“我外祖母是西域人,嫁給我外祖父。”
徽妍在心中理了理關係,仍不解,“如此說來,李君母親當是匈奴人,怎會去了蒲類?”
李績唇角一彎,“我外祖父將我母親嫁到蒲類,不出數年,丈夫便去世。後來我父親行商經過蒲類,我母親看上了我父親。”
徽妍一哂,不禁笑起來,“原來如此。”
二人一邊吃著小食,一邊聊起匈奴及西域,相談甚歡。徽妍看著李績眉間飛揚的神色,忽然覺得,如果自己是男子,像他這樣走南闖北,自由自在,也並沒有什麼不好。雖是辛勞奔波,卻可見識天地之廣,終老之後,大概也無遺憾了。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