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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黑框眼鏡還是姜姝陪著他一起去配的,最為普通的款式,戴在他的臉上卻宛若某款時尚單品,透著一股不可言說的色氣。

季冷其實不喜歡戴眼鏡,覺得鏡框架在鼻子上的感覺很奇怪。而且他又不近視,就算戴了防藍光眼鏡看黑板依舊反光,聊勝於無罷了。

更何況到了現在這個關頭,對他而言,聽不聽講已經無關緊要了。

但這既然是姜姝給他買的,只要上課他基本都會戴著。

偶爾課間有事去她班上找她的時候也不會摘下來。

比如現在。

「喏。」細白的小手將一隻玫瑰金的鋼筆遞了過來,季冷看著姜姝遞過來的那隻筆,慢慢地掀起眼皮,將視線輕柔地投放到她的臉上,沒接。

鋼筆精緻考究,筆蓋邊鐫刻著精美的雕花,筆的底端甚至鑲了顆小鑽,偶爾被光照耀時會閃爍琉璃的微光,如同靜謐仲夏夜裡,茂盛叢林中一閃而過的螢火蟲。

這是姜年連送給姜姝的新年禮物,她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平常可寶貝了,就連自己都很少用。

「畢竟是比賽呢。」姜姝輕聲解釋道。

季冷點點頭,抬手接過那隻鋼筆的同時將早就準備好的黑色中性筆送出去,言簡意賅道,「交換。」

其實沒什麼可交換的,姜姝又不是隻有那一隻筆,她只是喜歡用鋼筆寫數學題而已。

看著烏黑的墨水將列印著難題的紙張浸透,她會產生一種奇異的放鬆感,這是她解壓的方式之一。

不過她還是接過了季冷的中性筆。

普普通通的款式,與她課桌上那一堆馬卡色系的漂亮文具格格不入,像是黑白默片意外撞入了斑斕海。

筆與筆的交錯間,白嫩細小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指腹,明顯的骨骼感被他的體溫包裹,恍若泛著溫熱的白玉。

姜姝抬眸瞥了他一眼,素白的臉蛋襯得烏黑瑩亮的眸子水靈靈的。

季冷沒什麼表情,從口袋裡拿出個小東西放進她的掌心裡後打了聲招呼就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顆用白色糖紙包裹著的奶糖,姜姝小時候的最愛,只不過現在鮮少有人能夠看見它的蹤跡,也就季冷能找見。

姜姝將糖放在筆盒的旁邊,周珊婷見她回來,隨口問她去不去廁所。

姜姝想了想,點頭應允,將糖果妥帖地放在桌邊的筆袋裡後,兩人結伴走出教室,穿過散佈著稀疏雨痕的走廊,走向對面那棟樓的大廁所。

下轉角的樓梯時,瘋狂生長的樹木伸長了枝幹,嫩綠的葉幾乎要跳到姜姝的面前,綠得晃眼,鮮活地洋溢著生命力。

細雨剛停不久,課間即將耗盡,走廊上打鬧放鬆的學生慢慢回了教室。

她們出來的有些晚了,周珊婷見四下無人,扯了扯姜姝的胳膊跟她咬耳朵八卦道:「誒,你跟那位理科大神……?」她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

她們這個學期才成為同桌,她瞭解不多,只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僅此而已。

但——「青梅竹馬」,一個多麼曖昧的詞彙。

這意味著姜姝與季冷之間擁有著彼此間心照不宣的陳年往事,旁人難以侵入的心有靈犀,還有隻有對方知道的秘密……

最容易滋長曖昧了,尤其是這樣年輕的少男少女。

但姜姝和季冷相處時,又沒有那種黏黏乎乎的、拉著絲的氛圍。

在學校的時候,他們只是普通校友之間的正常相處——雖然冷淡的季冷對人主動就已經很不正常了,但誰叫人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呢。

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多關照一點也正常。

但在這樣一個年齡,少男少女走的但凡近一些,就會瀰漫出不一樣的氛圍。

周珊婷拉著姜姝快步走下樓梯,靈活的眼睛透著好奇的光,「你和那位理科大神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擊中姜姝,她緩慢地眨眼,短暫的沉默過後,溫吞乖軟的嗓音被雨後草木的氣味浸潤,沾染了草木的青澀,聽起來有些冷淡,漠然得不像她:「我們是鄰居啊。」她理所應當地說道。

「只是鄰居嗎?」周珊婷揶揄。

「嗯,」姜姝鄭重地補充道:「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沒人能夠替代的朋友。」

周珊婷還想說些什麼,尖叫著的預備鈴打亂了她的思緒,她連忙抓住姜姝細小的手腕,快步跑向不遠處的大廁所。

男廁一樓女廁二樓,要去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