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唱片和兩張印著樂隊成員的超大幅海報,顯眼地並排擺放在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彷彿是一場無聲的大決戰。
只要在兩個貨架旁邊站那麼一會兒,就能清楚地看到,衝進來的顧客到底會拿走哪個樂隊的單曲唱片,而貨架上所剩的唱片數量,更是鮮明又直接地展示著,那支樂隊更受歡迎。
對於歌迷們來說,如果不想自己心愛的樂隊落後,更是要竭盡所能地去買、去支援。
那簡直是一場銷售狂潮,整個音樂行業都為之沸騰。
當時的電視節目都忍不住報道說:“在披頭士樂隊和滾石樂隊之後,音樂界還從未見過如此盛況。”
但事實上,這純屬是胡說八道,外加火上澆油。
披頭士樂隊和滾石樂隊當年根本就沒鬧成這個樣子。
單曲發行的衝突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當年的披頭士樂隊和滾石樂隊就是這麼做的。他們雙方的成員們都是非常精明的,私下裡時常進行電話溝通:[這次你們先發行單曲,我們兩週後再發行]。這樣一來,只要彼此錯開一定的時間,就可以輪流當榜首,獲得雙贏。
可如今,行星樂隊和跳舞雕塑樂隊卻非要進行一場正面對決,彷彿彼此間真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人們因此漸漸預設了他們是死對頭,是仇敵,卻沒人知道……
他們本來是能在一起喝酒、聊天、互相寫歌的好朋友。
實際上,這次的單曲發行時間根本不是兩支樂隊做主的。
他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由哪方面導致的失誤,或者故意失誤所引起的。
到底是誰先推遲了發行時間?
又是由誰提前了發行時間?
才導致了雙方同一時間發行?
沒人知道,這場發行時間的嚴重撞車,徹底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但如果讓詹姆斯來說,大概就是:“艹他媽的全是商業化運作的結果。”
他後來抽著煙去回憶整件事,得出的一個結論就是:“那一天,我們和斯圖爾特他們都他媽不幸地被人當成了某種待價而沽的商品,還被並排擺在貨架上……”
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兒。
當前來採訪的記者開始擔心他為此發火、生氣的時候,他卻笑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像個吸完血的小吸血鬼一樣,透著心滿意足的心大勁兒:“嘿嘿,可賣了不少錢。”
記者不禁為之失笑。
然後,他又接著問:“那你對此有什麼感想嗎?”
詹姆斯吊兒郎當地翹起二郎腿,一頭金髮在陽光下閃著光,綠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清澈,低頭想了想,沒心沒肺又自得其樂地抽了一口煙後,才隨口無恥地回答:“感想啊……唔,我的那張海報拍得挺好看,大概,大概有我真人風采的三分之一吧。不少妹兒老喜歡了,搶購!”
記者就追問:“沒男的買?”
詹姆斯頓了頓:“也有吧,但我不關心男的。”
記者快要笑死了。
但同樣的問題輪到斯圖爾特時……
在這場爭鬥中備受折磨的斯圖爾特抬手按住了額頭,曾經總打扮得光鮮亮麗,像個英倫王子的男人兩眼無神,每一個肢體語言都透露著疲憊和厭倦。
他用沙啞又頹廢的嗓音,沉悶地回答:“感想?我不知道……我的整個人生都被這件事給改變了。這世界有點兒奇妙,你知道嗎?我和吉米本來是很好的朋友,可現在,卻成了頗具國民知名度的一對仇敵。”
“我恨透了這場愚蠢至極的爭鬥,可也是這場爭鬥讓我意識到,世界並不如我所看到的那樣簡單……不,我其實不應該說這個,沒意義。但當時,你知道嗎?我走到大街上時,會有人衝我喊,嘿,你遜爆了,中產階級雜種!哈……哈,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我。”
“說實話,我以前從來不覺得階層能代表什麼,那應該只是個名稱和劃分方式而已。工人階級並不如有些人說得那麼粗鄙和庸俗,中產階級也不全是什麼虛偽做作的偽君子。我認為只要大家互相瞭解,就能和睦共處,見鬼……”
他突然抬起頭,望著攝像機鏡頭,露出了一個有點兒自嘲、無力又憂傷的笑容:“吉米以前說過我太驕傲的話,我沒放在心上。也許,也許他是對的,我是如此的愚蠢和幼稚。”
另一頭,記者把這事也說給了詹姆斯聽:“在你們兩支樂隊爭鬥的時候,斯圖爾特說有人喊他……呃,中產階級雜種,你們呢?你們有沒有類似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