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 查房時間到,婦科主任醫師秦蕭逸與同事一起步入病房,就見屋內熱鬧非凡。 床上的女患者面色蒼白、頭髮蓬亂,她身形本就纖弱,哭訴的樣子梨花帶雨,整個人被寬大的病號服襯得更顯悽楚,捶床的動作設計得有點像灣灣古早偶像劇,這場景讓護士大姐誤以為自己亂入了精神科。 尤其她臺詞誇張,哭著聲討男主鐵石心腸、親手害死了她兒子、再也不是好爸爸、更不是好老公……又什麼車毀人亡又什麼炸死了的,就他們家這損失人口的大事兒,擱旁人聽,簡直慘絕人寰。 那捱罵的帥小夥兒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一直好聲好氣道歉,頻頻捱打也不躲,還應承著大夫非常淡定的常規問詢——例如,大概幾點醒的、喝沒喝過水、上沒上廁所、情緒激動有沒有導致手腕傷口撕裂等等。 醫生平靜道:“測一下體溫。” 護士大姐收起看戲心態,開啟常規操作。 ‘精神科’女患者也跟著老實了,背對著男主躺下,配合檢查,只是仍忍不住抽抽嗒嗒。 病房裡還有另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口音像是從《鄉村愛情》裡走出來的角色一樣,緊張又逗趣,護士大姐放置完體溫計四下看了看沒見人,還好奇拉開窗簾瞧了瞧。 只聽男人演小品似的,大咧咧勸道:“誒呀行啦閨女!人小徐不是說了嘛!內小機器銀兒是替特警犧牲嘚!你笨想啊,要是沒有人小徐發明的這會開車的小傢伙兒,不管是特警還是武警啥嘀開炸彈車跳河,那不都得英勇就義奧? 你以為演雜技吶、水下逃生哪那麼容易!那得遊多快能比炸彈還快?! 小徐不是說還炸死不少魚呢嘛,那威力可以說是寸草不生!真要是給人炸了可就拼不上啦!不像內機器銀兒,就跟咱家電視似嘀,炸了再整一臺就行,現在廠家都支援以舊換新,越出越先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好傢伙!你一說誰犧牲了給我整挺揪心,老爸現在一刷著有子弟兵犧牲的短影片就心老不得勁兒了奧!咱就是說,還得是秦主任高風亮節!我要有兒子可捨不得給送前線去! 可說呢,你那是啥兒子啊,不算奧~!就你們年輕人兒能整事兒!那機器銀兒不就是個玩具嘛,你小時候爸也給你做過一個變形金剛,唔、不過後來叫你媽給撇了,說怕劃了手,當時你就嗷嗷哭,就跟現在似的,哈哈哈! 誒呀扯遠啦扯遠啦,姑娘啊,聽爸話、奧,別埋怨小徐,小徐能讓你那大玩具替咱們子弟兵去犧牲,這多值得驕傲哇,誒那玩意兒也不少錢呢吧小徐?再給咱妙妙做一個費勁不?” 徐凱忙接茬:“誒誒不費勁不費勁、叔,就研發成本高,復刻的話材料費就跟汽車差不多……” 齊大軍:“那行!趕緊再給整一個!不行這錢爸出了!” 徐凱:“不用、叔……” 齊妙揪著床單哽咽:“不要……我誰也不要了……除了小鳶,我不想再要別的孩子了……嗚嗚……” “呵哈哈!”齊大軍這個老直男,一點兒不理解女兒為啥這麼難受,這哪是勸啊,簡直搗亂:“還誰也不要叻~、那以後你倆也不要孩子了奧?老爸說的是人類幼崽,不是機器人兒、哈哈哈!誒呀行啦,啥都沒有人命金貴!沒了小鳶,再整個小冤種唄,哈哈哈!再說別人兒老爸不認識,就說秦乾,內孩子多好、多踏實!他要是、要是……” 他頓了頓,突然嚷嚷著向徐凱解釋:“誒小徐,秦乾是俺家你大姨的學生,跟妙妙表哥賊好,這還跟你合作上了這這這,你說多巧!哈哈哈!” 齊妙媽葬禮期間,徐凱偷著去看過妙妙兩回,知道秦乾守靈的事兒,當時他可是老憋屈了,又不能冒頭,有劇本跟著呢嘛。 現在他也不能說完全無所謂吧,可又不能去找那老哥掰扯,還打不過人家,就只當是沒發生過唄,誰叫他長大了呢。 這會兒聽見未來丈杆子猛解釋,顯然也是曾狠狠認可過秦乾的,小少爺只能是黃蓮蘸醋,不露喜怒。 他對著丈杆子十分乖順:“嗯嗯是,秦隊人品絕對夠用,我從他身上學到了許多高貴的品質……內個、叔,您剛說有急事兒找妙妙,咋啦?您看妙妙這心情不太好,要不您跟我說、我幫您辦?” “嗯、嗐~、”齊大軍吭哧了兩聲,沒囉嗦,捋直了舌頭直說:“是妙妙五叔家的小妹兒,之前在燕城一個什麼電腦公司上班兒,前些日子不是下崗了嘛,回家呆了幾天呆不住又跑去燕城了,她媽、就是妙妙五嬸兒,想著她們姐兒倆不都在燕城嘛,就找我來了,想讓妙妙幫著勸勸,讓孩子回家,不想讓在外頭了,尤其還怕她找外地物件,燕城本地的也不想,就想讓她回家……” 一聽真有事兒,徐凱舉著胳膊腕兒去扒楞背對著自己的齊妙,想讓她先應了家裡長輩的拜託,好歹搭句話再哭。 齊妙打徐凱打的一點勁兒都沒了,哭的腦袋哇哇疼,一聽她爸一點兒都不向著自個兒,頓覺孤立無援,更傷心了,直接閉上眼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