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秦媽媽這樣傳統的華國女性的確是好母親典範,這種健康的母愛齊妙真是做夢都饞。 她並不知道倆孩子正處於冷戰期,只是自然流露的、樂觀豁達的生活態度,總能正確引導年輕人擺正心態。 齊妙之前只是隱隱懊悔自己這次面對身體異常的處理方法不對,但那面無形的鏡子悄然一晃,她才照出自己究竟錯在哪裡,更想找徐凱好好談談。 其實,像齊妙這樣在有毒的原生家庭中長大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存在一些情感意識的缺失。 父母給了我們生命固然偉大,但不是所有父母的所有做法都會一直偉大,有很多一次錯、次次錯,依仗父母身份的所謂‘權威’處處操控孩子的人生,錯誤的示範、錯誤的判斷、甚至拿孩子的前途做賭注為自己的錯誤買單……這樣的父母,恐怕連及格線都無法抵達,更殘酷的,還會用養育之恩對兒女進行思想及道德綁架,那噩夢般的不良迴圈,將永世牽絆。 齊妙媽媽雖說從不會吸女兒的血、女兒有錢了她也不要,但她在齊妙成長經歷中掛在嘴邊的惡語實在太多,她人都沒了,那些負面影響還是無法煙消雲散。 對齊妙來說,她媽於她最恐怖的詛咒莫過於——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在齊妙眼裡,她媽不快樂,甚至活著就是受罪,如果一切罪源真的都來自齊妙,那這樣的負罪感就像一把沒有外殼的小刀,被她媽親手掛在齊妙胸前,貼身掛的,只要她反抗,那刀便會毫不猶豫刺向她的心口,倘若快樂奔跑,那刀便會同時劃傷她們母女、滿目瘡痍,齊妙唯有低頭順從,刀才能離她的面板遠一點,好歹能讓她偷偷喘口氣。 齊妙沒能從父母那裡習得愛一個人的正確方式,卻自修了溫柔兩個字,但其實,溫柔只是她對小心翼翼、順從迎合的另一種更成熟的呈現方式。 或許是上學路上的野花,或許是回家路上的月影,也可能是垂頭繁重的課業、仰頭寂寥的孤星,那些獨自偷得的安靜……總之,在她成長路上一切陪伴過她、給予她溫暖的人和事,她都心存感激,格外珍惜。 然,她這掖著藏著積攢而來的溫柔,卻總在關鍵時刻忘記留給最愛的人,她用最溫柔的刀,擅自決定兩人感情的生殺,遇見困難就想逃,對徐凱的傷害堪稱恐怖,幸好她插刀後沒補上那句——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她也知道這樣不對,可她想不出權宜之計,本能在愛裡被悲觀左右、誤入迷宮,這完全是人格缺失的體現,只因她經受過比這畸形千百萬倍的釋放方式。 糾結,分裂,撕扯,無助……每個人都會有情緒低谷,每個人都會執拗犯錯,人的性格鮮有完美無瑕。 但,再不改,她這破性格恐將會發展為成跟她媽一樣的……神經病。 齊妙曾無數次下決心,警告自己將來一定要做個溫柔的媽媽,否則她的孩子也會像她一樣,鍛鍊羽翼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遠離親媽。 家不止是家,是影響每個人的生活場景。 這是個正常現象,在家暴的生活場景中長大的孩子,沒有幾個會對壓抑的生活環境心存眷戀,不是反抗、就是奔逃。 由此可見,性格障礙嚴重的人,身邊總是留不住人,比如齊妙她爸,實在忍不了了,早早就離開了她媽。 鏡子裡的自己垂頭喪氣,齊妙剛想起來慶幸,慶幸徐凱不是她爸,也不再是三年前那個年輕氣盛的他,不然倘若兩人徹底決裂,便無緣在幼兒園以‘師生關係’碰面,等著她的也不會是徐凱變相逗她的幼稚笑臉,而是像追不回來的電費一樣,一去不復返。 誠然,她身體不好,她性子柔弱,吵架時也不會打架罵人,在兩性關係中看起來更像個弱者,但這次的事很明顯,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施暴者。 她傷害了徐凱,如果不怕失去,大可以繼續傷害。 如果真沒長心,不怕孤獨終老,大可以隱居深山,別再分不清好賴。 不可以,再也不可以,這麼好的徐凱,還送她一輛那麼好看的腳踏車,還要啥腳踏車。 好,那麼假若兩三個月後再次迎來晴天霹靂,如果徐凱願意,她會像抗癌一樣拼盡全力,珍惜這一段倒計時。 如果是虛驚一場,她一定跪謝命運給她機會,務必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她和徐凱的感情,共修,不散…… 告別秦媽媽後,齊妙按流程簽字登記進了幼兒園,路過車棚,看見徐凱那輛椰城同款騷粉色狗車,又想起爺兒倆欠欠坐在裡面的樣子。 她先是不自覺揚唇笑出聲,很快又有酸楚冒出心縫兒,他們和好後一直異地,甜蜜的記憶實在少得可憐,她和徐凱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如小鳶。 好不容易步入徐凱心心念的同居生活,還多日互不理睬、白白浪費這來之不易的小團圓。 畫面重影,齊妙回想起徐凱那晚難過的神情,眼淚猝不及防再次衝出眼框,此刻才真正學會與徐凱共情。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