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色的高臺之上,巨大的枯骨王座,夜福在王座之側站定,低垂著頭。
王座之上一人靜靜而坐,墨色的斗篷掩去了面容。地下室的牆壁上燃著明亮的燭火,將整個地下室照得耀如白晝,可那王座之上卻仍是一片暗色,仿似被陰鷙之氣籠罩,隔斷了所有光明。
那裡唯一的一處白,便是那握在手心銀線穿起的水晶鏈子。鏈子上一方貝狀的鱗片,一截玉質的白骨,小小的掛件垂在指間,映上燭火瑩潤的光澤。
高臺之上一片沉寂,高臺之下,卻是名副其實的煉獄。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小鬼們,各個青面獠牙目露兇光,赤裸著全身被押著上各種刑具的人們,哭喊著,詛咒著,迷茫而驚恐的神色很快便隨著生命的逝去僵在了臉上,亦或掩在了血裡。
蘇家,王家,還有,錢家…近親,遠房,各種算得上有牽連的人,老人,婦孺,孩子,一個都不拉,大大小小加起來,已是死了上百人…刑場下方的血池已經溢了出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從入口處被拖進來。這一場殺戮牽扯太廣,死得大多是無辜之人,罪孽太深…饒是夜福這樣的性子,看著下方那些哭喊著的同阿零年紀相仿的孩子,亦是忍不住扭開頭去避開了視線。
只是也許對於主子而言,殺死這些人就跟捏死一群螻蟻一般,沒有什麼不同。就像人類可以隨意打死一隻飛蟲踩死一隻螞蟻卻從來不覺有何不妥一樣,千萬年來擁有著絕對實力藐視蒼生的他家主子,在他心裡所有的人都卑微,所有的人都在苟活,活在自己安靜一隅,享受著強者不屑殺伐才施捨來的安寧。
而所有這些人中,只有阿零,與眾不同。
也許只是一場巧合,毫無理由可言的存放入心,自此超脫了種族,超脫了身份,成了左右人心的特別存在。這樣的阿零,平和年代中帶來溫暖陽光成為所有人的希望;一旦陷落,卻成了鴆殺一切美好的毒,牽引著主子心頭的黑暗拉扯著所有人一同墜入地獄深淵!
而這樣的阿零,卻是有人,動了這樣的阿零!
那鐵皮屋內一襲破碎的小衣終成了主子心頭壓不住的魔障,想到那一夜阿零可能受到的傷害,便是連他都覺得血氣上湧憤怒難當,更何況是主子,更何況,是將阿零揣在心口別人便是瞧上一眼都會生出殺心的主子?!
形勢已然失控,主子也早已到了暴走的邊緣,在黃蜂帶著阿零的訊息回來之前,那勉強壓制住的暴怒非一場血流成河所不能解!殺光了所有有牽連的人,再殺光所有想的到人,直到找到的那一刻為止,直到回來的那一刻為止,只是,倘若阿零便是再也回不來了呢?…下一刻,心頭一跳竟是一瞬驚溼了整片背脊,夜福更深的俯下了身去,深深把這個念頭壓入了心底!
那仿照十八層地獄搭建而成的刑獄場裡,各個小鬼各司其職。一頭,被一個小鬼死死押跪在地的女人哭得慘絕人寰:“求求你,求求放過我,不要啊,不要!”下一刻她卻已是再也叫不出來,一根頂端生著倒鉤的鉗子一瞬插入她的喉嚨夾住舌根,狠狠一拉便將那血肉模糊的整根舌頭扯了下來!拔舌的小鬼伸腳將地上的舌頭踢到身後的舌頭堆中,另一個小鬼押著滿口鮮血只剩嗚咽的女人去到下一個刑場,女人身後,那高聲尖叫著的下一人已經帶到!
拔舌刑場之後的剪刀刑場,由小鬼拿著巨大的剪刀剪掉人的十指,減去十指的人趕上刀山被割得遍體鱗傷,刀山上下來之後,無論生死,皆送到下一處倒掛剝皮。那頂端尖銳的鐵鉤從後頸開出的缺口一瞬插入,頂端將皮肉迅速分離,並不需要多美觀,只要將血淋淋的人皮從骨肉上完全剝離即可。由於動作粗暴,好幾張人皮被小鬼扯得爛糟糟的,如同破布一般被嫌棄的丟到了一旁。
這一頭如同流水線一般運作的刑場裡幾乎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在最初的時候就被拔去了舌頭,而另一頭,那分開施刑的幾大主刑場,卻是哭聲震天哀嚎遍野!
哭嚎之聲猶如地獄魔音一般,和蘇婭夢中的喧囂重疊在一起。那晚海面呼嘯的冷風,那咯咯作響猶如地獄一般的鐵屋,還有那不斷獰笑著撲過來的男人們…她拼命反抗,她殊死搏鬥,她甚至已經咬破了舌頭試圖在最後的時刻給自己一個了斷!突然,那傾盆驟雨一般的海水兜頭澆了下來,冰涼的打在身上,世界至此顛覆,她看見了巨大的怪物,看見了瘋掉的小零兒,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死去,最後的那段記憶,亂的就像是她死後才能見到的,修羅地獄…
蘇婭在午夜時分醒來,身下是冰涼僵硬的石板,那完全密閉的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