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門口的猶豫,此事的沉靜,說話時的恍惚,都被上面坐著的兩人一一看在眼中。
不知什麼時候起,十三阿哥已經皺起了眉,手指開始在紅木桌上輕輕點選。而十三福晉眼中的笑意,則是淺了許多。
“你來的時候,和善格格怕也是交待了的。十三爺要你,是想著將兩廣的吉祥鋪子交給你。兩廣與四海通商,聽說富庶繁華不下京城,那裡的營業額度,也一直與江南之地齊頭並進的。”
十三福晉端起茶盞,輕輕用碗蓋趕了趕浮上來的茶葉片兒,沒有喝又再次放下,輕聲笑道:“本來以爺的意思,是讓你早早地去,早早地將兩廣抓起來,但他卻不知道,秋兒你已有二十一年的春秋了”
秋兒只覺得腿突然一軟,跪下了來。
十三福晉這次沒有叫她起來,而是頓了頓,彷彿在聽茶蓋碰著茶盞清脆的聲音,好一會兒才繼續道:“爺們都是不關心這些,所以秋兒你也不必心存介懷。”
“奴婢不敢。”秋兒聲音忍不住有些發顫。
“他不關心,但你是我跟前出來的,我若不關係豈不是說不過了?你這一去便是三年兩載的,再耽擱下去,這名聲可就不好聽了”十三福晉再次輕笑,道:“所以呢,我勸了爺緩緩,好讓你成了親嫁了人再出發。”
秋兒只覺的一陣天旋地轉,臉色刷的一下全無血色。
但十三福晉只不過瞥了她一眼,笑容絲毫不變,繼續擺弄著茶盞說道:“幸好啊,爺跟前就有一個頂頂合適的,你也認識,就是接你來的常全管事。他現在也是府上一等體面的奴才,年紀與你也相稱,這些年除了一個通房丫頭,連個正經的妾都沒有,你們又都是替爺打理著吉祥鋪子的,豈不正是天作之和?”
“福晉……”耳聽“奴才”兩字,秋兒頓覺心上如有針扎,面上瞬間湧起一股血色。
“呵呵,沒想到,你也會害羞,瞧這臉紅的。”十三福晉輕聲一笑,道:“我本想著,你拋頭露面這些年,功夫早就練出來了呢,到底還是女兒家。也罷,我這個主子就再出一次頭,替你住主定下這門親了”
“福晉奴婢不願意”心底的疼痛,突然滋生了一股勇氣,讓秋兒咬牙喊出了這句話。
“不願意?”十三福晉似乎有些錯愕,然後再次輕笑起來,道:“你是看不上那常全?若是如此……”她將頭轉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十三阿哥,笑著請求道:“爺,我的奴才中還真沒有好了的……您看,秋兒是伺候我有功的,又將替你管著一大攤子,您看我們不如將不錯的奴才都叫來,讓秋兒親自去挑夫婿如何?”
秋兒聞言猛地搖頭,吶吶道:“奴婢……奴婢……”
“怎麼”十三福晉聲音一冷,目光逼視秋兒,道:“秋兒,你莫不是以為,自己在外面這些年,翅膀就真的硬了?多少官員家的女兒想要與常全結親而不得,你以為你如何如不是爺用的上你,你以為今**會跪在此處常全看不上,其他人你也看不上,莫不是想讓爺收了你的房”
“奴婢不敢”秋兒連連叩頭,眼淚洶湧而出。“奴婢……奴婢……”
是她太天真了
她一直以為,她會有自己的自由,她秋兒就算不再做一個伺候人的奴才,也能自己養活自己
但……卻原來,不過是一場空……
她如何忘了,南喬小姐若不是看在尚書府的面子,看在十三福晉的面子,看在燕寧小姐的面子上,如何肯用“僱傭”她她既然認定南喬小姐不會給管著如意工坊的嚴寬自由,為何會放任自己這個“僱傭”的人管著吉祥
而現在呢?
她為了虛假的所謂“自由”,放棄了嚴寬的情誼。所以被南喬小姐送到了十三阿哥府上這哪裡是介紹她來做事,這分明就是將她秋兒“送還”給了十三福晉
她何曾聽說有哪個尊貴的旗人家存在“僱傭奴才”這樣一回事在尚書府多年,她明明知道的
她——她必須成為十三阿哥府上的人
現在,就算她拼死拒絕給十三阿哥做事,卻根本沒有退路
得罪了十三阿哥府,南喬小姐不會再用她,沒有人會再用她燕寧小姐不會再收留她
嚴寬……嚴寬,嚴寬他根本……
“奴婢願嫁常全管事”
秋兒拼盡力氣擠出這幾個字後,頹然伏地,任憑淚水一滴滴打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十三福晉彷彿沒有看見秋兒的異樣,悠然地端起晃的溫下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笑道:“這樣說來,我們府上又要辦一樁喜事了恩,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