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
再一細想昨夜姜水巖就做在他身側,接著酒勁做出很多推攘拉扯的“親熱”舉止,只怕這一紙契約,正是他那個時候塞進去的……
李言看了看手中那一張薄紙,又看了看低頭垂目聽候發落的梨落,心中微微有些不適,但依然言語溫和地問道:“梨落姑娘,你可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身契方面不用擔心,回頭我讓人往官府替你消了籍就是。”
梨落抬起頭,自嘲一笑,說不出的楚楚動人。“梨落三歲被賣入青樓,不知父母、沒有故舊……梨落無處可去。若是大人……”
她幾乎脫口諷刺說,若是李言嫌棄,她反正是一個煙花之人,再回到風月場就是……但心中那一點兒期盼,讓她生生住了嘴,咬起了唇。沒有人想倚門賣笑。她梨落也絕對不想。而眼前這個人……
一個孤身的美麗女子,的確難以在這個時代生存。
而那姜水巖弄出這一出,此時又裝醉,肯定是不容他在將梨落退回去的……而他的時間也來不及……並且,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像貨物一樣推來讓去的,這讓李言心中難以接受。
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頭,擺手道:“那就先回京城再說吧。白露你給梨落姑娘安排一下,我們一刻鐘後出發。”
“謝大人收留!”梨落聞言,眼中迸發出難以置信地驚喜,深深福了一禮。
李言也沒有別的話說,只隨意揮揮手,離開了。
“梨落姑娘,你是願意跟她們四個小丫頭一車呢,還是跟我們這些婦孺一起?”盤著婦人髻的白露身體有意無意地往梨落面前一站,擋住了她目送李言的視線。
梨落臉色微微有一些不自在,但很快回復過來,微笑行禮道:“婢子跟嫂嫂們一起就好。”
“那請這邊吧。”
對於“嫂嫂”這個討好的稱呼,白露既沒有表示出厭惡,也沒有表現出喜歡,依然笑容得體。同樣的,其他幾位年輕少婦們都是如此——沒有熱情地歡迎她,也沒有因為她曾經的身份而瞧不起她,更不曾對她這樣被強行送到她們尊敬的主子身邊,帶著曖昧的目的,而心存敵意……
這讓梨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從得知她被送給李言李大人開始,她就在心中做好了不被李言接納的準備;且,若是萬幸被留下來,她也做好了不被李大人身邊的丫鬟奴僕所歡迎,被冷言排擠的準備……就像之前,她站在那裡,被明顯冷落的樣子。
但現在……難道僅僅是因為李大人答應了她留下,所以這些明顯是備受信任的老資格僕婦們,都會尊重她們主子的意思,半分不難為她?
這種情況,怎麼可能發生!
縱然在全然都是苦命女子的煙花之地,女人與女人之間也是各種為難!就是那些伺候她們這些紅姑娘的小婢女之間,也同樣存在有各種為難!
這些人……她們之間或者情誼不錯,但又怎麼會歡迎她這一個青樓出身的外來者!
沒有冷言冷語,沒有故意刁難……這反倒使梨落坐的十分不自在。
她甚至嘗試著去幫一個年輕的母親抱一下她的襁褓中的孩子,竟然都沒有遭到拒絕!
梨落注視著那小嬰兒單純無垢的眼睛,終於沒有勇氣抱起他。同時,她的眼中有淚水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梨落姑娘?”白露試探地喊了她一聲,想了一想,似乎有些別捏地勸說道:“既然離開了那地方,以後自然有好日子,你該高興才是。”
說著她又撩了一下車窗,笑著提醒道:“大家都坐穩了!我們開始啟程回京嘍!”
馬車晃動一下,開始緩緩行駛起來。
啟程了?
梨落抬起淚眼,看向車窗內眾人,咬唇問道:“你們……你們不覺得我,我過去……”
白露淡笑一下,輕拍了一下梨落的肩膀,道:“我們主子常說,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是好是壞,是窮是富;幼年無力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同命運抗爭……但當我們長大了,有選擇的機會時,一定要記得,好好做選擇……”
“恩,是不是這樣說的?白霜?”
那個懷抱幼兒的少婦正是白霜。她嗔了白露一下,然後微笑地看著梨落,道:“梨落姑娘,想必過去的生活也不是你的所願……所以我們也沒有什麼看起看不起的。今後往前看就是了。”
梨落怔愣,久久無語。
往前看,往前看……她似乎之前只想過能否脫離青樓,從未想過脫離青樓以後,她該怎樣生活?做一個婢子?還是像所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