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眗眗親切地招呼:“海子,在構思詩作?”在法大,人們都是稱他為查海生或查老師,白眗眗卻稱他詩名,她在心裡認可這位詩人。
海子如實地回答:“在構思長詩,寫不下去了,你怎麼也在這?”
“心情很亂,散散心。” 白眗眗回答說,“海子,我一直關注你的詩,我欣賞你的詩,它遠遠超出當前詩壇所鼓吹的作品!”
又是一股暖流湧過心田,這又是一位給他力量的女性!在海子潛意識中,女人就是詩,只有讓女人欣賞的詩才是好詩。他鼻子一陣酸楚,差點走上去握住眗姐的手,表達自己的激動。他剋制住了,感激地望著眗姐,月光映照著她消瘦卻不乏靈秀的臉,眼神很深邃,別有成*性的風韻。海子不知怎的,內心卻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莫名的。
“我也寫詩,一直到現在。只是,”白眗眗停頓一下,抬起頭望望天上的月亮說,“生活改變了我,有時,女性固有的浪漫、固有的詩意給生活中的煩瑣扼殺了。”
“生活能這般改變人嗎?”海子問。
“是的,海子,我一直在關注你,因為詩歌。年輕的我也曾痴迷於詩歌,也做過許多如詩的夢。只是,我的夢被扼殺在生活的煩惱之中。我感動於你的執著、你的天真,還有你身上那種農家少年所特有的樸實和對詩歌的虔誠。”
白眗眗這番話像是在抒情,清脆得如珠落玉盤。聲音中略帶沙啞的音符,反襯出一種情韻,緩緩流入海子的心底,讓他心靈顫抖。
“你不要在意自己是農家少年,對於一個詩人來說,農家出身恰恰是一種資源,多少著名的詩人都是從農村走來,他們歌吟泥土、歌吟鄉村,而這些是最能打動一個人的,因為每個人骨頭裡最親切的東西是泥土,人從泥土中來,又要到泥土中去……”
多麼熨帖心靈的話語啊,朝著海子心靈中最脆弱的地方撞擊過來。
海子深受感動,熱淚在眼眶裡打轉。他走上前來,衝動地想要擁抱這撫慰自己心靈的人。但他立住了,只是喃喃道:“謝謝你,眗姐。”
白眗眗一笑,說:“你別謝我。要謝你,你的詩喚起我的詩情。你的詩很特別,它不刻意去營造傳統的意境,卻讓語言的力量去揪人心!”
海子深受鼓舞。他興致勃勃地談論自己的詩論主張:在短詩上以麥地、河流、鄉村為歌吟物件,一如葉賽寧、雪萊;在長詩上要完成太陽系列,寫出歌德、但丁式的作品,用以影響整個人類!
眗姐聽呆了,直視海子,她還不完全清楚眼前這個瘦弱的詩人有如此大的詩歌雄心,不無擔心地說:“海子,時代的發展趨勢是金錢化、快節奏,這勢必要求詩作走向簡短抒情,你卻在此時去追逐長詩,合時宜嗎?何況,當年靠長詩出名的詩人都轉向短詩創作呢!”
“不,時代呼喚長詩,只有長詩才是真正的詩,短詩誰都能寫,只要他心中有詩意。但長詩要求寫詩者有超越的眼光和極大的知識儲備。這不是一般詩人所能具備的。要在千千萬萬詩人中脫穎而出,只得去構思長詩,去建立自己的詩歌體系!”海子堅定不移地說。
白眗眗被折服,說:“你分析得有理,我是用世俗的觀念去評價,而你是用真正的詩學眼光去判斷。怕只怕,這中間會有代價,要改變一個世俗的時代、潮流何其艱難,或者說在這種潮流中逆行並出類拔萃多麼不易啊!”
“我不怕,我不是要改變時代的潮流,而是引導潮流。讓長詩在人類文明史上永垂不朽!”
白眗眗內心感動,說:“海子,我的好兄弟,願上帝保佑你早日成功!”
海子感激地望著眗姐,深情地點點頭。
海子送眗姐回家,又在燈下奮筆寫作。他將自己的太陽系列定位為:要恢復古典文學藝術那種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要囊括中國古典文化、敦煌文化、《聖經》、印度史詩、荷馬史詩、《古蘭經》的文化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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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詩歌皇帝的敕封
鐘聲就是這支火焰
在眾人的包圍中
苦心的皇帝在戀愛
——引自《打鐘》
海子與波婉在野外偎依而行,愜意地吸著禾苗的清香。海子大論他的太陽構思,這是一部海納百川的詩歌工程,是他營造的王國,他是這王國的皇帝。
“詩歌皇帝?啊,我的詩歌皇帝!”波婉浪漫地抒情,“那我就是詩歌皇后啊!”
“對,你是詩歌皇后,是給我激情、給我靈感的詩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