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回到臥室的時候已經很晚,男人帶著泣不成聲的女人離開的時候,穆晗連門都沒有出,只是回頭的時候,她和一樣回頭的男人四目相對,四目相對下,那些往事像是破繭而出的蝶,一點點從穆晗塵封的心湧出。
之後的幾天,在那間心理諮詢室裡,穆晗見了失去孩子的父母,因為事故而殘疾的運動員,還有婚姻出現裂痕的夫婦,她仔細傾聽他們說的每一個故事,也是儘量用自己能說出的辭藻安慰她們,只是她卻一直都沒有忘記她在那個房間裡看到的第一對夫婦。
就在霍巖和穆晗說,心理諮詢馬上就會結束的時候,她接待了她的最後一個諮詢物件,
那是一位先生,和第一天帶著妻子來禱告的是同一個人。
依舊是那間充滿書香味道的屋子,依舊是那個略帶沙啞的聲音,男人講起了另外一個故事,他說:“我並不是失去了一個女兒,而是失去了兩個,我和夫人在二十年前收養過一個女孩,女孩漂亮的就像個洋娃娃。因為是第一次成為父母,我和妻子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給她最好的一切,珍惜她,呵護她。原本我以為,這個家庭會一直幸福下去,只是在我們收養的女孩十歲那年,我的夫人懷孕。那是真正屬於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所以我們倍加小心,只是在妻子懷孕期間,不斷地有水灑在樓梯上,還有放在即將降生的小孩的衣服上的針。那時候我們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覺得那些不過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卻沒有想到忽視這些的後果會是那樣的慘烈。女兒四歲那年,被收養的女兒已經十四歲,成績優異,長相漂亮。那時候大女兒是我和妻子的驕傲,而小女兒是我和妻子的開心果。就在我們覺得,我們可以帶著兩個孩子幸福地過下去的時候,小女兒竟然走失。沒有任何線索,獨自回家的大女兒只說,她去接小女兒放學的時候,小女兒就已經不見,那時候我們覺得天都塌了,斷斷續續找了小女兒整整一年,卻沒有任何線索,妻子因此精神崩潰。而看著這一切的大女兒像是在看一場鬧劇,直到妻子因精神原因把一切歸咎在大女兒身上,那個一直沉靜的女孩才真正爆發。因為妻子的一個大嘴巴,大女兒從二樓跳下,並對來搶救的護士說,她是被收養的孩子,她被繼母虐待已經很久。那時候,大女兒還未成年受到法律的全權保護,那時候也沒有人懷疑一個孩子的話,所以妻子因為虐童被判入獄,整整三年。”
聽著男人的故事,穆晗冷冷一笑,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她只說:“這是你們該得的,既然不想為我好,為什麼給我希望?”
沒有再說別的,穆晗起身離開,而講故事的男人卻道:“我以為,這麼多年,你已經變了。”
冷冷一笑,沒有回頭的穆晗道:“變?變成什麼樣子,變成一個真正的好女孩,好到可以忍受一切,只為了生活在你們這樣的父母身。”
六
因為從沒變過的雲沁,還有已經多年沒有訊息的養父母的出現,穆晗對惡毒之家的好奇愈加強烈,也突然間明白那個一直很堅定,甚至決定忘記好好活過來的女孩為什麼會瘋,她也似乎明白,那些進入惡毒之家後便沒有下落的人去了哪裡。
所以即使害怕她也沒有退縮,她想要知道真相,而抽絲剝繭查出一切的真相,正是她選擇成為一名記者的初衷。或許她也期待著下一個造訪者,來帶她回到曾經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霍巖帶著穆晗進行第三項訓練的時候,推開那扇黑色的門,裡面的顏色卻和穆晗想的完全不一樣,粉色系的裝潢,透著一股女孩子的天真稚嫩,像是愛情的色調,只是越是這樣的顏色,穆晗越討厭。
讓穆晗想不到的是,那間房子裡並沒有人,又或者從四面八方像是潮水一樣湧出的孩子。那是一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屋子,只有一套桌椅,就像他們年少的時候念過的書桌,走過去的時候,木頭紋理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有著漂亮花紋的筆記本。
就想多年前還在讀書一樣,穆晗坐在了椅子上,也很自然的翻開了那個本子。
並不像她想的一樣,本子裡會有什麼惡毒的話,又或者是有一段被她虧欠的故事,那只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日記本,因為字型凌亂,很輕易能看出,那是一個男孩寫下的對女孩的愛慕。
2001年,9月1日,開學的第一天。
今天去學校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女孩,長髮,很瘦,不愛說話,我問了她幾次,她才告訴我她的名字,倒是她身邊的女孩不斷和我說話,問我有沒有女朋友。而她卻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沒問,只是帶著耳機望著窗外,眼神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