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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殺了一次。”勞勃滿腹酸楚地說。
兩個死敵當年在三叉戟河交界處的沙洲淺灘上碰面,熾烈的戰火於四周蔓延。勞勃手持他的鐵刺戰錘,頭帶鹿角巨盔;坦格利安太子則全身黑甲,胸鏜上用紅寶石鑲成象徵家族標誌的三頭龍,在烈日照耀下有若熊熊烈火。兩人鏖戰不休,三叉戟河的河水在戰馬鐵蹄下染得血紅,直到最後勞勃的戰錘擊碎了對手鏜甲上的三頭龍,以及鏜甲下的軀體。等奈德趕到現場的時候,雷加已經倒臥河中,氣絕身亡;雙方士兵則在水裡爭搶從他鏜甲上掉落的紅寶石,激起翻飛水花。
“每晚在夢中,我都要殺他一次。”勞勃說道:“就算我再殺他個一千遍,他還是死有餘辜。”
奈德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又是一陣沉默,他說:“陛下,我們該回去了,皇后正等著呢9
“皇后皇后,就算異鬼抓了她又如何?”勞勃尖酸地喃喃說道,但他仍然腳步蹣跚沉重地朝回去的方向走。“還有,你要是敢再叫我一聲陛下,我一定把你斬首示眾。我們之間可不只是君臣關係而已。”
“我不敢忘記。”奈德靜靜地回答。眼看國王沒有答話,他便問:“跟我說說瓊恩的事情。”
勞勃搖搖頭說:“我一輩子沒看過一個人病情惡化得那麼迅速,為了慶祝我兒子的命名日,我們舉辦了一場比武競技,當天見了他,你一定會認為他健康得長命百歲。但是兩個禮拜後他就死了。他得的病就像把烈火,活活把他給燒盡了。”
勞勃在一根石柱邊停了下來,正好站在一個死去已久的史塔克族人面前。“我好敬愛那個老人埃”
“我們都一樣。”奈德停了一會:“凱特琳很為她妹妹擔心,萊莎還好麼?”
勞勃的嘴角苦澀地扭了扭說:“坦白說,一點也不好。“他頓了頓:“奈德,我認為瓊恩的死把那個女人給逼瘋了。她已經帶著兒子逃回鷹巢城去。我是不希望她這麼做的,我本來打算把他過繼給凱巖城的泰溫·蘭尼斯特。瓊恩沒有兄弟,又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我怎麼能讓個女人家獨自撫養他長大呢?”
奈德寧可把孩子交給毒蛇撫養,也不願意交給泰溫公爵,但他沒有說出來。有些舊傷永難癒合,只要簡短几字,就會再泊泊流血。“她才剛失去丈夫,”他小心翼翼地說:
“也許做母親的害怕再失去兒子罷,那孩子年紀還很小。”
“六歲,成天病假城的,這種人是新任鷹巢城主,諸神繞了我吧。”國王咒道:“泰溫公爵以前從來沒收過養子,萊莎應該覺得光榮才對。蘭尼斯特家族歷史悠久,勢力又大,她竟然連考慮都不肯考慮,也沒得到我准許,就趁著月黑風高不聲不響離開了。瑟曦差點沒氣炸。”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你知道麼?那孩子的名字是照著我取的,叫勞勃·艾林。我發過誓要保護他,我怎麼能讓他母親就這樣把他偷偷帶走呢?”
“不如讓我來收養他,你覺得如何?”奈德說:“萊莎應該會同意的。她年輕時和凱特琳很親,她在這兒也會比較有家的感覺。”
“我的好友啊,你真好。”國王回答:“只可惜太晚了。泰溫公爵已經同意要收養,如果又把那孩子送到別的地方,對他是種侮辱。”
“我關心的是我外甥的幸福,而不是在乎蘭尼斯特家族的人覺得高興不高興。”奈德表示。
“那是因為你晚上不用陪蘭尼斯特家的女人睡覺,”勞勃放聲大笑,笑聲在墓窖裡迴盪,又從拱形屋頂上反射回來,他的微笑是濃密黑色蚪髯裡的一條白線。“呵,奈德,”他說:“你還是老樣子,太嚴肅了。”
他伸出巨大的手臂環住奈德的肩膀:“我本來想過幾天再跟你談這件事的,但你既然提起了,就現在說吧。來,我們走。”
他們朝墓窖的出口走去,兩人穿梭於石柱之間,兩旁的史塔克死者空洞的眼神彷佛跟隨著他們的腳步。國王依舊樓著奈德:“你一定想不透,為什麼我隔了這麼多年才到臨冬城來。”
奈德的確有幾個可能的猜測,但他沒說出來。“我看是想來和我作伴?”他故作輕鬆地說:“不然就是絕境長城的緣故。陛下,您一定要看看,然後親自在城牆上走一回,和守軍談談。守夜人部隊如今已經沒有過去的盛況,班揚說……”
“相信我很快就會有機會當面和你弟弟聊聊,”勞勃說:“至於絕境長城,已經在那兒多久了?有八千多年了吧,再撐個幾天應該沒問題。我有更要緊的事要跟你說,現在時局緊張,我需要信得過的得力助手,像瓊恩·艾林那樣的人。他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