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的機會很快擺在了他的眼前。
就在他被同僚詰問,要無奈放棄的時候,卻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家幕僚的暗示,暗示的內容很簡單:京城有了公議,而且還是自己恩師洪鐘的親筆信,信上更是有王大學士的附署。
所以,方曉立時便抖擻起精神來,當他得知薊鎮還有援兵到來的時候,更是士氣大振,一力壓倒了幾個同僚,將港口的局勢牢牢把握在了手中。
但是,讓他失望,甚至開始絕望的是,謝宏的船隊就那麼停留在港外。
即便他在回信之後又送了第二封信,言辭也是極盡謙卑,對方依然絲毫不為所動,這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那謝宏又有什麼yīn謀詭計?不祥的預感從心中蔓延開來,使得他渾身冰寒。
“方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還不靠岸?”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打斷方曉的思考,他抬頭一看,見是一名不認識的武將,雖然不認識,可會出現在這裡,又對自己質問的,也只可能是信上說的那位薊鎮參將了。
“吳參將,為何如此,本官也是茫然啊。”正在肝膽皆寒的時候,方曉也顧不得計較禮節身份了,只是長嘆一聲,作為應答。
“可是,王閣老明明在信中說……”吳質大急,他也不是真傻,哪還不知道今天這事兒意味著什麼?若是失敗,吳玉的下場就是他的未來,要不是王鏊親筆來信,又極盡擔保和利yòu,他哪裡會跑這一趟?
“本官也不知……”方曉一攤手,心裡卻在冷笑。
文臣對付武將那一套他也很熟悉,無非就是把對方當做拉車的馬,把眼睛一méng,鞭子一甩,在前方再放根胡蘿蔔,然後就驅使自如了,哪會跟你分析什麼前因後果?
沒錯,謝宏船上大部分都是沒什麼戰鬥力的朝鮮水手,這一點方曉已經親眼證實了,可對方到底佈置了什麼後手,王閣老和洪御史的信中卻沒有說明。
看對方好整以暇的模樣,顯然對這個後手也很有信心……當底牌掀開的時候,自己是否能抵擋得住,方曉一絲把握都沒有,他甚至開始後悔,怎麼就因為一點小利,就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呢?
“那現在怎麼辦?不然,咱們主動攻上去?”吳質硬著頭皮說道。
他徹底沒退路了,無將令而調兵越境,就算有王大學士護著,頂住了瘟神的壓力,他也不會有什麼好收場的。兵當日的三令五申為的是什麼,吳質也是心知肚明,無非怕吳玉的故事重演,進而連累到兵自己。
所以,他很清楚,就算他就此撤退,溫和也不會放過他的。
“攻上去?”方曉苦笑道:“用什麼攻?又怎麼會有勝算?”
天津三衛不是沒船,可大明禁海百年,海邊也只有些小漁船罷了,三岔河那邊漕船倒是不少,可那些船又怎麼出得了海?出了海,也沒辦法和那麼多大船抗衡啊!
更要命的是,無論是天津衛的駐軍還是薊鎮的騎兵,都不是水軍,戰力本就無法保證,上了船就更完蛋了,攻個屁啊!
“那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等死?”吳質暈了,開始口不擇言。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卻沒什麼把握。”方曉眼中閃過了一絲寒光,yīn測測的語氣讓吳質聽得不寒而慄。
“……死馬當活馬醫,縱是沒把握,也比等死強。”吳質一咬牙。
“他既然這麼沉得住氣,想必是有接應的,如果薊鎮那邊沒有動靜,那麼接應只會,也只能是從京城方向來。”冷靜下來後,方曉也顯示出了不遜於人的智略,一下就猜中了真相。
“那,方大人,您的意思是……”吳質隱約猜到了方曉要說的話,感覺背脊上開始冒寒氣了。
“就是打垮來接應的兵馬!”方曉惡狠狠的一揮手,做了個下切的手勢。
“……”一陣默然。
過了半響,吳質這才穩定了心神,盤算道:“攻打京營?勝負倒還好說,只要來的不是三千營,人數也不太多,單憑末將麾下這千餘精銳,就足以解決問題了,可事後……”
“哼,吳參將,你擔心這些還太早了點,本官的話還沒說完呢。”方曉冷哼一聲,不答反問道:“有人接應是必然,不過這接應的人的人麼,你太天真了,三千營又或是禁軍算什麼?最糟的結果可能是……近衛軍!”
“那些娃娃兵算什麼,就算全師而來,也不是末將麾下精銳的對手,方大人只管看……”聽到近衛軍三字,吳質立時鬆了一口氣,旁人不知那些娃娃兵的底細,他卻是清楚的,一群軍戶家裡的娃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