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後,到如今,朝中的江南士子人數雖眾,可大多都是些歷練不足,品級也低的人,再不復從前眾正盈朝,齊心合力的時候了。
想起當日盛況,再看到今日這亂哄哄的情景,又讓王鏊如何能不嘆息呢?
“諸位同道,不要吵了,這樣亂嚷就能拿得出對策了嗎?”忽然有人高喊一聲,聲若洪鐘,在紛亂之中王鏊依然聽得清楚,抬眼看時,見眾人也為他話語所懾,都是安靜了下來。
那人揮舞雙臂,繼續說道:“不過是一個未經證實的訊息罷了,別說未必屬實,就算真是如此,以各位的家業,也不至於就此傷筋動骨,又何必作此世俗之態?為今之計,當是要儘快拿出對策才是,而不是在此吵嚷。”
說話這人嗓門很大,和他名字也是相合,正是右都御使洪鐘。
“宣之所言不差,正是這個道理。”
王鏊對洪鐘微微頷首,然後轉向眾人說道:“那jiān佞倒行逆施也非一兩日了,不少同道也倒在了他的屠刀之下,老夫看在眼裡,也是痛在心上啊。今日他又對諸位同道橫加劫掠,實是天理難容,只是這應對之法,卻得好生籌謀,以免再中jiān計啊。”
有人長嘆一聲,提醒道:“王閣老之言確是持重,不過,如今皇上已經離京旬日,以近衛軍的行軍速度,快則兩三日,慢則三五天,必至天津,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再有千般妙計,也盡是枉然吶。”
“正是如此,聖心為jiān佞所蠱huò,實是讓人為難……”這話也引起了一片唏噓。
“難怪那jiān佞不隱藏行蹤,大張旗鼓的沿岸而行,原來早就佈下了這等手段,實是yīn險之極,更是……唉。”
這人話猶未盡,可眾人都知道他想說什麼,謝宏故意如此,就是為了張揚其事,順便重重的搧江南士人幾個耳光。
打臉吶,搶了大夥兒的財貨,緊接著又招搖過市,搞得天下皆知,還有比這更兇悍的打臉手段嗎?
“還不止如此,你們想想,那jiān佞為什麼四下宣揚,說船隊中的財貨極多?”又有人提示道。
“難不成……”
“正是如此,那jiān佞還惦記著開海禁呢!去年他在京城中放風,說海外財富無限,雖然蠱huò了不少人,可終究不過是虛言,並沒法證實真有其事,可眼下……”
“老天,這人明明就是個少年,心機怎地就如此深沉?謀算竟然到了這個地步!竟是一步看十步,搶了各家的貨,還要宣示天下,藉此蠱huò那些貪錢愛利的人出海行商!這……這簡直……妖孽啊!妖孽!”
“這妖孽是要斷咱們的根吶!”
痛徹心扉的吶喊聲,響徹了大學士府,回dàng在京城的上空。有那不知情的過路者,聽到這聲響,直以為王大學士也過世了呢,否則府中怎麼會有這麼淒涼哭聲響起?
“王閣老,千萬不能幹等著,不能讓謝宏跟皇上匯合,要在他們匯合前,就想辦法解決一邊。”當然,江南群英薈萃,雖然大多數人因為心疼自家損失,只顧著發洩憤懣,可清醒人也是有的,洪鐘就是其中之一。
“宣之說的是。”王鏊微微頷首,沉吟道:“皇上這邊有近衛軍隨行……想是無能為力了,而謝宏的船隊是在海上,一時間也是莫可奈何……”
“所以,關鍵是要讓謝宏上岸!”洪鐘沉聲道:“朱懋恭的信中說的明白,南京和天津他都有傳訊,而且要求天津嚴守海岸,竊以為此計不妥,與其將他拒之海上,等皇上……莫不如讓他上岸,然後伏兵攻之,正是一舉兩得之法。”
“好,好辦法!”王鏊眼睛一亮,高聲讚歎,他身子微微前傾,又是問道:“然而,這兵從何來?可有得力之人主持?”
“王閣老明鑑,”洪鐘微微一笑,湊到王鏊耳邊,低聲道:“……如此這般,閣老以為如何?”
“好,就這麼辦吧。”王鏊撫掌而笑,下了決斷。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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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文武百官避瘟神
薊鎮,三屯營。
“總兵大人,京中來的那封信,咱們究竟該如何……”薊鎮副總兵馮澄皺著眉頭,在肚子裡大罵,到底是誰發明了飛鴿傳書這種坑爹的花樣,要不是有這玩意,現在也不會輪到自己頭疼了。
“還能如何?”溫和冷笑著翻開輿圖,指點著說道:“馮賢弟,天津是什麼地方你不會不知道吧?雖然信裡沒說,可能讓外朝這麼興師動眾的,恐怕也只有遼東那位了,吳玉前車之鑑不遠,難道你要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