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狐疑的人有很多,可覺得天津不錯的人也不少。至少,租子是切切實實的減了,向老爺們借種子、牲口的時候,管家們也沒從前那麼難說話了,這一切都來自於天津,所以,大多數人對天津還是很有好感的。
何況,那個壯漢的話也讓不少人有些好奇,天津特產?這裡離天津雖然也有幾百裡,不過訊息往來還是不少的,從來就沒聽說那地方有啥特產啊,總不會是裝了幾十車的麻『花』吧?
“伍老弟,你還是不要高興的太早比較好,前面就是保定府了,你往年也不是沒打這過過,還不知道這裡是咋回事嗎?要知道,這裡跟天津可不一樣,蘇扒皮的手黑著呢!”先前說話的那個老頭眯著眼向西眺望著,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怕什麼,咱們可都是在天津登了記,畫過押的。”姓伍的商人眼一翻,從懷裡掏出塊牌子,驕傲的說道:“侯爺說了,只要奉公守法,及時納稅,憑了這塊牌子,咱們就是皇商,誰敢『抽』咱們的份子?他們就不怕惹火了侯爺,甚至惹怒了皇上?”
“唉,說你點什麼好呢,伍老弟,你名字裡好歹有個文字,做事前怎麼就不多動動腦子呢?”
老頭搖搖頭,唉聲嘆氣的說道:“皇上是聖明天子,侯爺也是仁厚之人,可是,縣官不如現管,保定府的官員可不是皇上委任的,他們搶了你的,回頭又到哪兒說理去?難不成侯爺專『門』跑來保定一趟,就為咱們這點事兒?”
“封老哥說的也是,”姓柴的那個瘦子點頭附和了一句,然後又寬慰同伴道:“不過也沒啥,咱們帶的是特產,天下獨一份的,利潤高,讓他們『抽』點就『抽』點吧,反正也有得賺,就不必給侯爺惹麻煩了。”
“哼,俺就不信這個邪。”壯漢的名字叫伍文才,不過他無論『性』格還是身材,都跟文才搭不上邊,加上姓之後,這才有些貼切。和準備忍氣吞聲的同伴不同,他忿忿不已的嘀咕個不停。
“伍老弟,出『門』在外,和氣生財,能忍就忍忍吧,以前咱們還不是這麼過來的?”老頭不但心眼多,脾氣也不錯。
“那要忍到什麼時候,明明侯爺就說了……”伍文才依然有些不甘心。
“再忍幾年就是了,侯爺是前年去的遼東,然後去年就建了天津港,看這勢頭,再有兩三年,這河北、山東地界也就差不離了。要是再有個十年八年的,沒準兒整個天下就都太平了,到那個時候……”封老頭一臉憧憬的說著,聽者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要是天下都跟天津一樣了,那日子得多幸福啊?官員都和氣的不得了,鄉親們都有工做,手頭也有餘錢,自己這些商人行走各地的時候,也不用擔心那些苛捐雜稅,土匪路霸了,簡直比傳說中的盛世景象還神奇,壓根就是神話裡的世外桃源啊!
“所以啊,伍老弟,忍忍吧,你要是跟人頂起來,沒準兒會連累大夥兒呢。”封老頭又勸了一句,這句話很管用,伍文才雖然面上還有不忿之意,可還是不說話了,顯然是認同了老頭的說法。
……
保定是堯帝的故鄉,『春』秋戰國時期燕、中山都曾在境內建都,有三千多年曆史。宋朝的時候叫保州,洪武開過後設立了保定府,保定,即是保衛京師,安定天下的意思,素來是京畿重地。
既為重地,保定城的城池也是相當雄偉,只是形狀有些怪異,西城南部向外弧形凸出了兩百丈,使整個城池象是一隻靴子一樣,所以,又稱靴城。
伍文才等商人大多都是京畿人,有的是第一時間趕到天津的,也有後來聽到風聲才過去的,不過從前大多都是經過過保定的。所以,對城池的怪異形狀,他們沒有絲毫驚奇,反倒是看到那塊凸出來的城牆後,目光中都流『露』出了痛恨的神『色』。
因為,保定城最讓人痛恨的蘇家,就坐落在那個區域。
蘇家是當地的世家,雖然在世家多如牛『毛』的河北排不上名號,可在保定府,這蘇家卻是當地一霸。既然稱之為世家,蘇家也是一直有人在朝中做官的,直到正德元年八月以後,這才有了個斷層,因為蘇家那位才華橫溢的大公子,被皇上罷黜了。
說起來,蘇大公子也是很冤枉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是遭了老師張敷華的池魚之災,否則堂堂當朝御史,多娶幾個小妾又算得上是什麼罪過?值得被這般追究?
當然,要是尋根問底的話,這由頭還在皇上身上,更是要歸咎在謝宏身上,要不是謝宏的橫空出世,蘇御史如今說不定已經平步青雲了,哪會如現在這般悽惶?
令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