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胃腸不適和中暑有奇效,是沈家人平時調養用的。
一般人家哪裡知道這個,只知道若是吃藥,那必是有症候了。
陸家兄弟、還有吳家一家見了這幅情形,自然是在旁邊不住地安慰。
“那邊這事也出了,你們這再著急,這遠水也解不了近渴。還是得保重身子,別你們再出啥事。不為別人,也得為了蔓兒、小七著想啊。”
“這事和一般的事還不一樣,國法大過天啊。”
“太倉那邊咋個行事,具體我不知道,也就聽說了個大概齊。……我就是擔心他爺和他奶。”
連守信吃了藥,情緒似乎真的鎮定了一些,“家有家規,國有國法的,要是上房的,真犯了罪,那我也沒辦法。就你們兄弟幾個這一趟,還弄了個牢獄之災,我就沒臉替上房的說話。就是老爺子、老太太,他們能有啥罪過,年紀一大把了,我擔心的是這個。”
這話說的好,連蔓兒和五郎交換了一個眼色,對於連守信能夠這樣說,都感覺非常滿意。就算是他們自己這個時候說話,也不過是如此。
連守信本質上是個很“正”的人。
陸家兄弟,還有吳家一家聽連守信這樣說,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了些變化。
“那邊現在到底是咋個情況?”連守信就又問陸家兄弟道。
陸家兄弟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
他們商隊的人之所以進了大牢之後,就沒人管他們了,是因為,他們前腳進了牢房,後腳連守仁、連守義就犯了事,也被關進了大牢。河間府的知府親自到太倉縣,審問這樁案件。他們能夠從大牢裡出來,是因為知府已經將麥種一案大致審理清楚了。當然,這還多虧了給了他們麥種的那家店鋪的老闆幫他們裡外疏通。
那位老闆很感激陸家兄弟沒有供出他來,認為他沒認錯人,陸家兄弟仗義。要不然,他也免不了要受幾天的牢獄之災。
他們從牢裡出來之後,只是打聽得縣丞一家不管男女老幼都被收押進了大牢,只等著定罪,是再也翻不了身了。他們因為路上耽擱的日子太久,擔心家裡惦記,並沒有多做停留,就啟程回了三十里營子。
“我們從牢裡出來,也沒敢在太倉多待,我們就回來了。”陸炳武就道,“……他們是犯了眾怒,我們能打聽出來的訊息不多。從太倉出來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是河間府的知府親自到了太倉,案子還在審,這罪名還沒最後定。”
“我們著急回來,是怕家裡惦記。還有,也是為了早點給大姨、大姨夫捎個信。”陸炳武就道。他稱呼連守信和張氏,是從張氏那邊論的。“……也好讓大姨、大姨夫有了準備,太倉那邊的事,別再牽連到大姨、大姨夫身上。”
吳家一家子就跟著點頭。
他們這麼急巴巴地過來,告訴連蔓兒家這個訊息,他們擔心連蔓兒一家會被太倉那邊給牽連上。
連守信擔心連老爺子和周氏,其孝道感天動地。但是理智來講,眼下他們最迫切要關注的是,他們這一家是否能夠保全。
“破家知縣,滅門知府。”即便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普通老百姓,也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五郎看了那告示為什麼會皺眉,連蔓兒為什麼會出冷汗,都是因為如此。隔府怎樣,分家了又怎樣,官府要找你的麻煩,即便不能定你的罪,這份折騰你就受不了。破財消災還算是上籤那。
連蔓兒就瞧了小七一眼,小七此時正坐在連守信和張氏之間。
小七看見了連蔓兒投過來的眼神,就吸了吸鼻子,又往連守信懷裡靠了靠,還伸出一隻手抓住張氏的衣襟。
張氏和連守信感覺到小七的動作,都低下頭來看他。
小七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看連守信,又看看張氏,又吸了吸鼻子,那眼睛裡就漾起了水汽。
不用說,小兒子這是害怕了,求爹孃保護。
“咱有御賜的牌樓那,咱又沒做過一點虧心的事,咱不怕。”連守信摸著小七的頭道。
張氏抽搭了一聲,眼圈就紅了,她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水跡,狠狠地盯了連守信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連守信的臉就又白了一下。他知道,張氏這是在怨他。
“五郎,蔓兒,這個事,咱該咋辦?”張氏就問五郎和連蔓兒。
“這事可大可小,啥都可能發生。多虧幾位哥哥趕回來給我們帶信兒,讓我們能早做準備。這個恩情我連繼宏記下了。……這個事,咱得先商量出一個章程來……”五郎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