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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他們現在正在下風口,借風戰火看來是行不通的了。

大家計議了一下,都覺得張大炮這個計策是十分可行的,只是現在風向不對罷了,在李公雞的提議下,幾個決策人一致決定不管風向如何,突擊營都應該馬上離開公路兩側,向著更深的山裡再行進一段,一來可以等風向變了施用火攻,二來也更安全一些。主意已定,於是突擊營又開始了轉移,向著東南方連綿的群山深處一頭紮了下去。

由於要避開國軍的外圍,突擊營繞了好大一個圈子,這才找到了一個敵人防衛相對薄弱的小山丘,悄悄地潛伏了下來,可這裡已經距離山口有十多里的距離了,就算出山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這一來,自己再想人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敵人的腹地那就不可能了。李公雞肚裡盤算著,現在的突擊營,已經是一道敵我雙方都沒發現的奇兵了,爭取得弄出個大響動來,這才能達到拖住敵人的目的,只是他心裡同時也清楚,現在的突擊營已經人人疲憊不堪,彈盡糧絕,經過了幾場鏖戰後,戰鬥力已經所剩無幾,但是他思慮半天,仍然是狠下心來,沒告訴戰士們真象(因為只有李公雞一個人有這個地區的地圖,戰士們包括七狗溜子仍然認為他們處於敵人的腹地),只是吩咐戰士們儘快休息一下,他仍舊想大大地攪活一下再突圍。

入夜,七狗一個激靈挺起了身子,這讓半夢半醒的大頭與看守他(大炮睡覺呼嚕聲大,必須得有人時時叫醒他,這是抗聯常常採用的方法,現在情況特殊,又被起用了)的大炮嚇了一跳:“怎麼了七狗?”

七狗抬頭望天,臉露微笑,天上的一彎半月周圍,現在正罩著一圈黃黃的月暈,天空也不再那麼明朗,黑沉沉的一片,大炮一尋思也明白了,他激動地小聲叫起來:“日暈三更雨,月暈午時風。要起風了!”

七狗也是興奮得直點頭,一腳踢醒了溜子,幾個人一通氣,都沒了睡意,馬上就去通知了李公雞,李公雞一聲令下,突擊營又被喚醒,準備隨時放火了。

看著忙忙碌碌在收集火源的七狗與溜子,李公雞的心不由得感到深深的內疚,他在問自己:“難道非得賭上這全營人的性命嗎?”他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深知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全力爭勝這是兵家之道,為了阻擊這夥增援錦州的國軍,野司已經下達了死命令,“不計任何損失!”這就意味著不能計較突擊營口的個人得失,參謀長狠狠地出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站起來集結部隊了。

但是突擊營的這三天來的表現,也深深地刺痛著表面平靜的李公雞的內心,在經歷了那麼多次的決死鏖戰後,這些個疲憊不堪、彈盡糧絕的戰士們,實在太需要休息了,他們的努力與捨生忘死的搏殺應該已經為他們贏得了生存的機會,可是現在這個眼前的突出重圈的機會竟然被自己給隱瞞了,這讓李公雞的心裡一陣陣翻江蹈海般地難受起來。在自己內心的鬥爭中,李公雞在內疚的驅動下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叫住了七狗溜子:“七狗,你倆和段邊長這次別參加了,帶傷員和幾個排長們留在這守住這個突破口吧,我們退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這次我帶隊。”

七狗與溜子一呆,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同轉過臉,深深地注視起了他們的參謀長,這讓李公雞心虛得侷促不安起來,他掩飾地強裝不滿:“怎麼的,不執行命令?!”

七狗表情複雜地笑了,溜子也是強擠出一抹笑容,“我得和我們的兄弟們在一起!”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幹部全留下了,這會傷兄弟們的心!”

李公雞更是不安,他呆在了哪不知道說點什麼好。這時,溜子從懷上掏出一份皺巴巴已經被汗水浸透了的地圖來,“參謀長,上次三皮去領地圖,多領了一張!”

李公雞如被雷擊,現在他就如一個被抓了個正著的竊賊一樣,想辯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喃喃地蠕動了兩下乾裂的嘴唇,但根本沒發出聲音,神色黯然地扭過了頭,一股潮氣湧上了他的眼眶,他強忍著心裡的痛苦,轉過了身。

半晌,溜子七狗一左一右立在了他的身後,“老政委,我倆知道你心裡也不得勁,給我倆留了後路是為我們好,可你自己卻要跟兄弟們一道去放火,這不是瞧不起我和七狗嗎?要真的你和兄弟們都沒了,我們兩活著能踏實?!”溜子政委的聲音沙啞,但真誠與理解的情誼把李公雞感動得再也忍不住淚水,這個從來不向人示弱的傢伙終於在自己最知心的兩個兄弟面前,展現了自己真實的情感。

久久無語,就這樣,三個老戰友在沉默中達成了默契,他們將一起,帶領著突擊營,去迎接那不知生死如何的明天的絕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