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霜已上了騾車走了。李逸好似從夢裡醒米,茫然的望著她的騾車遠去。這幾天來真似做了一場大夢,那是令人心悸的惡夢,又是令人依戀的美夢,然而不管是惡夢也好,是美夢也好,這場大夢終於是結束了,李逸心上忽然掠過了一個念頭,“今生今吐,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她一面。”
沒有人向武玄霜道別,人家都有著一股異樣心情。穀神翁輕輕吁了口氣,說道,“這女孩子的行事真是古怪,我怎也想不到她會把李逸這樣輕易的便交給了我們。”
長孫泰將李逸揹回屋內,安置在一間靜室裡,眾人環繞病榻之前,焦慮的在看夏侯堅替他診治的結果,夏侯堅閉口凝神。
把了一下脈息,有點奇怪的問道:“是不是遲了一些?”夏侯堅道:“不,他體內氣機流暢,即算沒有我替他醫治,也可以保全性命。不過不能恢復武功罷了。”穀神翁明明知道李逸不可能有那樣深湛的內功,大感詫異。李逸淡淡說道:“那大約是武玄霜替我調理的。”他極力裝作漫不經意的說出來,然而從他故作平靜的語調中,仍然聽得出他心情的激動。
夏侯堅在他的肩井穴、天樞穴和風府穴上各插了一口金針,說道:“我用金針替你拔除餘毒,大約半個月的時光,你的武功便可以完全恢復。”穀神翁若有所思,問夏侯堅道:“我可以和他說話嗎?”夏侯堅道,“他的危險時期已過,稍為用用心神也無妨礙的了。”穀神翁期期艾艾,半晌說道:“李賢侄,我對你甚為抱愧。”
李逸嘆了口氣,說道:“肚事變化,本來難測,盡了人力,天意難回,那也是無話可說的了。”他以為谷柳翁所說的“抱愧”,乃是指“英雄大會”的失敗,弄到他做不成盟主而言。穀神翁對這一件事確實也是耿耿於心,不過此際他卻是另有所感。
他默然兀語,半晌問道:“你是怎樣受了那兩個魔頭所傷的?”李逸將那日遇見惡行者與毒觀音的事告訴了他,穀神翁喟然說道:
“我也知道這兩個魔頭惡性難馴,可還沒有料到他們竟敢暗害太子,又來傷你。在巴州那一晚,我沒有將他們潛來的訊息告訴你,這,這——”李逸截斷他的話說道:“我明白老伯的用心。
你大約是以為這兩個魔頭最多是將太子劫持,不會下此毒了的。
裴炎大約也是想如此佈置,想借太子的名義反對武則天。而你呢,則是怕我不贊同此事,可能與那兩個魔頭衝突,故此沒有將你所知的一一言明。”其實暗殺廢太了李賢之事,確是裴炎所指使,好把這筆賬寫在武則天頭上,李逸與穀神翁兩人都還未估計到裴炎如是之壞。
穀神翁嘆道:“只此一事,已足見裴炎用心的卑劣,比將起來,倒顯得她們的光明磊落了。”“她們”當然是指武則天與武玄霜而言,李逸一片茫然,心頭有說不出的難過,良久良久,這才說道:“武則天是竊國神奸,縱然做了一些好事,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舉罷了。倒是武玄霜這個女子,確乎呵稱得上是女中英傑。”他本來想說的是“俠骨柔腸”四字,話到口邊,方始改為“女中英傑”。長孫壁有點酸意。但她與李逸初次見面,而且李逸又是王孫身份,正在病中。她對李逸的話雖然甚不舒服,卻也不便反駁。
李逸又道:“幸好英國公徐敬業還是一個正派的忠臣。”穀神翁道:“是是非非,我而今也有一點糊塗了。不過我已發誓不再使劍,也樂得脫出是非之場,從今之後,我與世兄交誼仍在,但對你們恢復江山的大業,請恕我無能為力了。”李逸想不到穀神翁竟是如此心灰意冷,不禁心情黯淡,連自己也振作不起來。
長孫泰忽然問道:“聽說英雄大會臨近潰散之時,有一個女子出現,吃了雄巨鼎一拳,我聽他們所描述的那個女子的相貌,似乎是我的師妹,不知是也不是?”李逸道:“不錯,她正是上官婉幾。”提到上官婉兒,他雙限漸漸有神,似乎找到了支援的勇氣,長孫泰更是喜形於色,急忙問道:“殿下早就認識了她的?”李逸道:“我在她六七歲的時候,就認識她了。”想起在路上相逢,琴詩唱和,互憐身世,彼此相投,回味起來,仍是如痴如醉。可是,上官婉兒的影子雖然在他的心頭漸漸擴大,卻仍然不能把武玄霜的影子完全遮蓋。
長孫泰沒有他妹妹那樣細心,未曾留意到李逸神情的變化,這個時候,他也正在激動之中,以見他雙眼閃閃發光,那份喜悅的神情實不在半逸之下,跨上一步,迫不及待的問道:“後來呢?”李逸微笑道:“什麼後來呀?”長孫泰道:“上官婉兒,她,她後來怎麼樣了?”李逸道:“後來嗎?在混亂之中我們離散了。”長孫泰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