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開始學著家裡阿姨的樣子,開始禱告上帝,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上帝,他願意相信,如果上帝願意伸出援手,他甘願自此虔誠。
沒有傳說中的光,也沒有想象中的拯救。
只有越來越恐懼的心跳,還有那些成年男人的嬉笑恐嚇。恐嚇他立刻出現,否則會把他抽筋扒皮,賣給那些喜歡食肉的野蠻家族。
在一步步離近的腳步裡,忽然傳來了一聲槍響,有人倒下的瞬間,演變成了一場槍戰。無數子彈穿梭過密林,硝煙的味道,血的味道,轟然巨響,爆炸的聲音竟讓他忍不住動了一下。也就是著一下,眼前有個瀕死的男人看過來,找到了他。
他眼前,那個男人的嘴巴微弱開合著,沒有說出半個字,就死了過去。
“小哥哥,那裡有人?”忽然有女孩子的聲音。
“人?不是都死了?”
男孩雖然說著,還是謹慎地排查過來。
他手裡拿著小型衝鋒槍,不斷用長槍管,戳著各處。
“噓,”女孩子忽然拉住他,指了指地上的小領結,“不找了,找到了你就要滅口。”
男孩摟住小女孩的肩膀:“我的北北,心軟了?”
小女孩嗯了聲,蹲下來,看著那個死掉的女孩子:“阿布庸追的可能是幾個孩子,死了一個已經很慘了,剩下的,就讓他們逃吧。”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
可他看到了她。
她的臉孔很小,眼角微揚,有著黑色的瞳孔。
那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南北漸漸有些自主意識,她太虛弱,說不出完整的話,卻下意識想要去撫摸自己的腹部。可惜杜太謹慎,就連是如此重病,仍舊綁著她的手腳。
只不過把細軟的,勒緊皮肉的繩子,換成了布條。
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做這個簡單動作,不發一言,閉上了眼睛。
那個老醫生,睜著一雙失明的眼睛,灰色的眼珠對著她的方向,始終在告訴她要如何注意飲食,如何活動,如何養胎。
說的非常冠冕堂皇,就如同不知道她是被綁著手腳。
杜怕任何人洩露他的行蹤,從老醫生到來後,就把他也困在屋子裡,承諾自己離開就放他走,並且給出極高的酬勞。而對於南北被囚禁的狀態,他只說她有嚴重精神問題,怕她傷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
“美國要向阿聯酋出售400枚掩體炸彈,”杜在看電視裡的國際新聞,“很快,就會超過莫斯科的軍火出售量,”他有著慣性的驕傲,“很快。”
南北不發一言。
她知道,這個人已經接近瘋狂。
而她,要保住程牧陽的孩子。
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驟然收縮,疼的身子蜷縮。
老醫生在給她探脈,像是發覺她的異常,手稍微頓了頓,忽然對杜的方向說:“先生,你太太被綁的太久,需要按摩按摩手腳,否則——”杜揮揮手,打斷他,讓那個小姑娘把南北的右手手腕拷在床頭,這才解開捆綁她雙手和雙腳的粗布條。
杜的槍,就握在手裡,如同身體的一部分。
老醫生握住她的一隻手,開始慢慢地按摩,給她疏通血脈。
她被捆綁了十幾天,連去洗手間,雙腳都被綁著,被槍指著額頭。這還是第一次雙腳解脫開,在老醫生的按摩下,左腳慢慢有了活動的能力。
然後是右腳,左手。
她閉著眼睛,感覺血開始慢慢暢通。
只有右手,仍舊拷在床頭。
杜仍舊在看祖國的新聞,電視裡隱約能聽到主持人在說:“美國和阿聯酋,雙方就煉油、軍事、航空、觀光等合作進進行了實質溝通。”杜忽然關上了電視,有些煩躁地拍了拍桌子:“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老醫生說。
南北忽然呻吟了聲,像是被弄疼了哪裡。
杜看她。
她的身子忽然如同痙攣,用自己的左手緊緊握住右腿,因為被封著口,說不出真實的話,卻能看出很痛苦。杜本就心裡煩躁,被她弄得更加緊張,站起來,走過去看她:“怎麼忽然這樣了?她到底有什麼問題?會不會流產?”
接連幾個問題,都是追問老醫生。
話音未收,已經驟然覺得頭皮發疼,被南北猛地抓住頭髮,撞向她的膝蓋。瞬間的疼痛眩暈下,他想要往後躲,卻被老醫生緊緊地,抱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