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嗣枚從外地回來有一段時間了,段和祥被她照顧得挺好,如今也徹底戒酒,一日三餐跟著藥,聽說還報了箇中老年劍術班,每天鍛鍊身體。刑嗣枚回學校報道後直接住進了大學宿舍,刑園三番五次來勸她回去,都被她婉拒了。刑嗣枚和刑懷栩說過,人生應該是朝前走的,她不可能越活越回去。電視裡是一群明星在玩遊戲,鬧哄哄的,刑嗣枚隨手拿了個蘋果,用水果刀慢慢地削,她的手法並不熟練,削出來的皮帶著肉,且一次次地斷。刑嗣枚最終削出了個瘦蘋果,自己吃了,說等會兒給刑懷栩削個好的。刑懷栩突然說:“刑柚也削過,皮又細又長,從頭到尾沒斷過。”刑嗣枚咬著蘋果驚訝道:“是嗎?她這麼厲害?”“好像沒有她不會做的菜。”刑懷栩漫不經心道:“膽子也大,殺魚殺狗都不怕。我家月嫂特別喜歡她,說她開朗活潑能言善道,不僅會在市場裡和人砍價,還會逗人開心。”刑嗣枚笑道:“聽上去和我認識的刑柚不太像啊。”刑懷栩也笑,“小姑娘長大了吧。”等到月嫂擦著手出來說可以開飯了,康誓庭和段琥才從書房裡出來,刑懷栩問尤弼然,“虞泓川呢?”尤弼然聳肩,“他打電話說得加班,今晚就不過來了,讓我們自己吃。”這頓小聚吃得其樂融融,大家聊起各自的生活和見聞,有些好笑,有些唏噓,有些釋懷。到了晚上九點,段琥先送刑嗣枚離開,尤弼然多喝了點酒,刑懷栩不放心,讓康誓庭送她回家。尤弼然酒勁上頭,在門口挽著刑懷栩的胳膊天南海北瞎聊,從她自己的十七歲回憶到二十七歲,又暢想三十七歲,最後抱著刑懷栩,情真意切承諾不分離,就算康誓庭也不能把她們分開。刑懷栩被纏得哭笑不得,和月嫂要了條披肩,搭上後拍拍尤弼然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家。”尤弼然受寵若驚,當即歡天喜地攬著孕婦的肩,高高興興下樓去。康誓庭無奈,“你還真寵她。”刑懷栩笑道:“坐趟車的工夫。”康家和尤弼然的住處相隔不遠,等康誓庭把車開到樓下,尤弼然率先下車,說自己能回家。康誓庭正要下車,前方黑暗處忽然照來兩束車燈,亮得他閉了閉眼。尤弼然也遮住眼,透過指縫朝對面望。一個男人順著燈光從暗處走過來,尤弼然最先看清他的臉,先驚後怒,“你怎麼會在這兒?”來人是刑真櫟,他穿著一身合體黑西裝,頭髮往後梳,衣領下的領結也一絲不苟,看樣子剛從某處宴會離開。他隔著幾步遠站定在尤弼然對面,神情似笑非笑,一半譏諷一半有趣,“你喝醉了?”康誓庭下車,走到尤弼然身邊,扶住她的胳膊。刑真櫟瞥了康誓庭一眼,又往車裡看。刑懷栩在暗處,他看不見,卻可以肯定她就在裡頭。這種針對刑懷栩的嗅覺,他從未出錯過。尤弼然被康誓庭明扶暗拽,氣得又問:“你到底來幹什麼?這兒不歡迎你!快滾!”“我來看看你。”刑真櫟居高臨下地笑,“來看看當年被我丟棄的小貓,被其他人收養後,到底過得怎麼樣。”“你!”尤弼然勃然大怒,要不是康誓庭拉著,她已經衝過去咬人了。刑真櫟藉著車燈,故意上下來回打量尤弼然,“看起來還不錯,尤其那張臉,好好裝扮,竟然比以前更好。尤弼然,你要不要考慮回到我身邊?現在的你,可比過去有意思多了,如果是這樣的你,我一定不會早早扔掉你。”尤弼然被抓著過不去,乾脆俯身摘掉一隻高跟鞋,用力朝刑真櫟砸過去,“老孃這輩子都看不上你!”刑真櫟側身避過,誰想緊接著另一隻高跟鞋也砸了過來,這回他沒躲閃成功,肩膀被砸中,落下一小片灰。“哈!”尤弼然惡狠狠大笑,“砸死你才痛快!”刑真櫟卻不生氣,只隨意撣了下肩膀,“你為什麼改名尤弼然?”尤弼然氣嚷嚷地罵,“關你屁事!”“弼是輔佐,你是打算往後一直跟在刑懷栩身邊嗎?”刑真櫟笑道:“沒想到你還挺衷心的。”車門開啟,刑懷栩裹著披肩站出來,“真櫟。”刑真櫟看向她,眼裡光芒冷凝。“這種幼稚的吵架趕緊結束吧,大家都很忙,沒人能浪費時間。”刑懷栩淡淡道:“刑家枯木逢春,你總不願意看到在這個節骨眼上殺出個程咬金吧。”“威脅我?”刑真櫟冷笑,“你以為我會怕你?”刑懷栩輕聲道:“是嗎?”她問得雲淡風輕事不關己,偏偏刑真櫟對著那張臉,竟一時啞然。刑懷栩轉身把披肩批到尤弼然身上,衝她笑,“回家去,乖。”尤弼然訥訥點了下頭,裹緊披肩,赤腳往樓裡去。安全門開啟又關上,尤弼然的身影消失不見,刑懷栩才深吸一口氣,重新轉向刑真櫟,“怎麼,在公司受了老傢伙們的氣,無處可撒,就跑來找她?刑真櫟,你以前可沒這麼幼稚。”刑真櫟冷哼,“與你無關。”“是與我無關,不過是孕中積德,忠言逆耳勸你一句罷了。”刑懷栩一手拉開車門,一手指了指自己眉心,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