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跟在二少身邊,他對二少的神態表情早已摸了個清楚,深知主子此時正在思考。
“喔。”輕應了一聲,聶箸文挑挑濃眉,幽深的黑眸裡流光泛動。
“爺,還有什麼要再調查的嗎?”
聶府的訊息網遍佈中原,要查一個人的身世來歷是易如反掌。不料,這次卻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他們竟無法查出伍自行二十歲之前的任何資料!
喪母失父,也只是入南京聶府布莊時,伍自行自己的說辭,其它,均被一場洪水淹沒了痕跡。
“自行在南京布莊時,從無與僕人深交?”
“是。伍先生無親無友,加上生性淡漠,平日除了埋頭打理布莊帳務外,從不外出。與上門客人交談的內容,除了寒暄,便是跟布匹有關的話題,從不言及其它。”
再瞧一眼書信,射月又道:“啊!王幼統掌櫃還說,伍先生在布莊三年,從沒寫過什麼書信、會過什麼朋友鄉人,對人的態度都是客氣而疏離的。”淡然的性子就跟現在一模一樣,整日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王掌櫃怎樣評價他?”
“王掌櫃對伍先生的評價,就和上次他推薦伍先生時的說辭一樣。”
十分精熟於布匹事項、眼力極好、對各地布棉瞭如指掌,甚至對其他各家布商的為人處事也知之甚詳,極易掌握他人心理。
只是,他身懷大才,卻從不顯露,只隱身暗處,不招人注意地謹慎施展經商才華。
“依你看,自行是個什麼樣子的人?”聶箸文側首笑問從小到大的貼心兄弟。
“好人啊!”射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對誰都是笑臉相迎、有禮有儀,從不擺架子。”只是,相處的時間久了,總覺他是一個蠟人,因為沒有常人的喜怒哀樂,好象戴著面具一樣。
“他心胸寬廣,布莊當初有很多人對他不服氣,說他年紀輕輕,空有紙上談兵的功夫,不一定能撐起布莊的大局,可伍先生聽後卻只笑笑不語,沒有絲毫慍惱。
後來事實證明,伍先生確實有管理布莊的長才。那些人前去道歉,伍先生反過來還勸他們不必記掛在心,要多幫他哩!“
當時他難得的雅量,為他博得了一片讚許及仰慕。
“哦。”聶箸文一笑,輕輕帶過這個話題,“朝陽可曾有信傳來過?”
自他遇襲後,大哥便將他的貼身護衛暗中調派出府,探訪自己遇襲及聶府布莊滯貨一事。
“昨夜大哥會飛鴿傳書,說是順著那些黑衣人的蹤跡追到了蘇州一帶,只是,黑衣人行蹤甚是詭秘,一到蘇州便失了蹤影,後來大哥再三察訪,竟在杭州一荒山中,找到了黑衣人們的屍首!”朝陽與射月是親生兄弟,自幼便在聶府長大。
“可曾找出什麼?”
“一無所獲。”搖搖頭,射月有些挫敗,“就連咱們暗處的訊息網也找不出什麼線索來。”
“解藥呢?”
“大哥順路去了黑山,拜訪了黑二當家,據黑二當家推算,爺所中之毒乃苗嶺紅花,毒性甚烈,虧得中毒當時便將毒素逼出大半,不然怕是性命不保。黑二當家已配製瞭解藥,大概不用幾天便能送過來。”
黑山能人奇士多不勝數,諸位當家更是人中之龍,與聶氏兄弟乃摯交好友。
此次聶箸文遇襲,黑山便曾派人前來探訪,只是黑山這一、兩年因有大變故,眾位當家俱留守山內,無法分身相助。
“哦。”淡淡應一聲,聶箸文便不再言語。
射月靜立一旁,靜候主子吩咐。
很顯然的,他遇襲一事,與布莊滯貨風波兩者互有牽連。
打從聶府布莊開始茁壯之時,其它各布莊便已對聶府布莊仇視甚深,原因無他,聶府布莊自身逐漸強大的同時,連帶削減了他人的盈利,眼紅之人自然不少。
但,他現在唯一想關注的,只有伍自行。
他在受襲之前,除了忙於布莊及聶府事務,閒暇時間大都醉心於到處尋芳探美、收集美人之像。除了賞心悅色的美人,鮮少有能入得了他眼的人,而能勾起他興致的,更是罕有!
在那時,像伍自行這種相貌普通、性子普通,在鬧市中隨手一抓便是一大把的人,是絕對入不了他的眼的。
而在他遇襲後,聶府、布莊都亂成一團,無奈之下,他才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態,啟用了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帳房先生伍自行。
講句真話,當時他對伍自行並沒抱什麼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