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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了。正當我們相信自己是痊癒了,而且把它忘記了的時候,那可怖的反應才最難忍受是被人覺察出來。

克利福正外在這種情境中,當他覺得“痊癒”時,當他回到勒格貝時,他寫著小說,相信著無論怎樣他的生命是安全了,他好象把過去不幸的遭遇忘記了,而精神的均衡也恢 ‘復了。但是現在,一年一年地過去了,侵慢地,慢慢地,康妮覺得那可驚可怖的創傷回覆起來,把他佈滿了。好些日子以來,那創傷是深伏著,好象沒有那回事似地不被人覺察,現在,這創傷徐徐地在驚悸的、幾乎是瘋瘓的開展中使人覺著了。精神上,他仍然是安好的,但是那瘋癱——那太大的打擊過後的創傷——漸漸地開展在他的感覺之中了。

雖然那創傷中在他身上開展,康妮卻覺得開展到她身上來了。一種對於所有事物的內在的驚怖,空虎、冷淡,一步一步地開展在她的靈魂裡了,當克利福好的時候,他還能興致勃勃地談論,或可以說是,他還能支配將來,譬如在樹林裡時,他還對她說著要有個孩子給勒格貝一個繼承的人。但是第二天,這一切漂亮話只象是些枯死的樹葉,縐縮著而成為碎粉,毫無意義,一陣風便給吹散了。這些話並不是有真生命的蒼經的樹上葉子,富有青春力量。它們只是一個無目的的生命的一陣落葉。

她不覺得一切都是無目的的。這娃斯哈的礦工又說著要罷工了,而康妮覺得那不是力量的表現,那不過是大戰留下的一個創傷,隱伏了一些時日後,慢慢浮現出來,而產生了這種不安的大痛苦和不滿現狀的恐怖。那虛偽的不人道的大戰所留下的創傷是太深了,太深了……那定要好些時日,才能使後代人的活血去把深藏在他們的靈魂和肉裡面的無限的創傷的黑白塊溶解。那定要有一個新的希望才行。

可憐的康妮!歲月悠悠地過去,她在她的生命的空虛之前戰慄著。克利福和她自己的精神生活,漸漸地覺得變為空虛了。他們的結婚生活,克利福所常說的那種基於親密習慣的完備生活,有些日子竟成為完全的空洞。純粹的虛無了。那只是些漂亮的言詞。全是些漂亮的言詞。在這些虛偽的言詞上面,唯一的真實但是空虛。

當然,那兒也有克利福的成功,那成功的財運,他差不多是著名了,他的書一年可以賺一千鎊,他的像片隨處都是;在一個畫展裡有一幅他的半身像,還有其它兩處畫展也有他的肖像在。他的作品似乎是最人時中最人時的東西。憑他的宣傳的本能,那殘廢者的奇異的本能,在四五年之間,他已成為青年“知識界”中最出名的一個了。康妮就不太清楚究竟才智在哪裡。:的確,克利福幽默地對於人的分析,動機的考究,未了把一節弄成碎片,在這一點上,他的技巧是很出色的‘但是那的些象小狗兒的戲濾,把沙發上的墊枕撕了個破碎的樣子,不同的便是克利福並不是那樣天真,那樣戲謔,而是奇異地老成持重,和固執地誇張自大罷了。“那是悼異的,空虛的。”這便是康妮的靈魂深處所反覆地覺著的:“那一切都是空虛,一個空虛的、令人驚異的熔耀。”然而,那終是一個炫耀!一個炫耀!一個炫耀啊!

蔑克里斯把克利福拿來做他的一個劇本的中心人物;劇情已經擬好,第一幕也已經寫完了。因為蔑克里斯對於空虛的弦耀。比克利福更高明。他們這些人的所有的熱情只剩下這個熔耀的熱情,在性慾上,他們是沒有熱情的,甚至是死的。現在,蔑克里斯所慾望的不是金錢了,克利福呢,他從來就沒有把金錢看得最重要,但是他能夠弄錢時還是不肯放鬆的。因為金錢是成功的象徵。成功,這便是他們所慾望的。他們倆都想弄個美麗的核耀,凡一個人所能做到的自我的熔耀全做出來,以博得民眾一時歡心。

奇怪喲,這種對於財運的買身。自從康妮跳出了這圈套以來,自從她驚愕得麻木了以來,這一切只是空虛。甚至這種對於財運的賣身,克利福快活得很,他又要在焙耀之中了,而這一次,卻是他人把他來焙耀,而且是有利於自己的熔耀呢。他請蔑克里斯把寫就了的第一幕帶到地勒格貝來。

蔑克里斯來了:那是夏天,他穿著一套灰白的衣裳,戴著羔皮的手套。他帶了些可愛的淺紫色的蘭花給康妮。第一幕的讀出是個大大的成功。甚至康妮也迷醉了……迷醉到骨髓裡了。蔑克里斯呢,他也迷醉了——為了他自已有這樣迷醉入的能力。在康妮的眼睛裡,他這時真上卓越非凡,而且十分漂亮。她從他身上,看出了一種再不迷於幻景的人類的古老的滯息情態,一種極端的不純潔,而這不純潔到了極端,也許說是純潔的。在他的至高無上的賣身於財運的遠處看來,他似乎是純潔的,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