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天裡,那些奉命前來攔劫的人也由最初的假扮強盜在小路上攔阻,變成了直接明目張膽地到官道上攔阻幾人,甚至不止一次地下黑手想要將佟雅萱一家人殺死,以至於每每面對這些難纏之室的賊人時,佟雅萱都難免懷疑離京時太后是否早就猜測到這些人的不軌之心,才會特意派來皇宮裡的護衛保護他們。
正因如此,即使進入了繁華的縣城,佟雅萱也不敢肯定那些喪盡天良、泯滅人性的賊子是否會沒有絲毫顧及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動手。故,在外人看來,坐在馬車窗戶旁邊的佟雅萱正闔上了雙眼,一幅因為被眾多賊子不分日夜地騷擾而未能休息好的暈暈欲睡的模樣。但,實則在文嬤嬤等一眾侍候的下人眼裡,卻是由佟雅萱那到了此刻都未放鬆的緊繃的身子,以及藏於寬闊衣袖下緊握成拳的雙手等細節處窺知到佟雅萱並不如表面看來的那般淡然,甚至,說不定。這又是佟雅萱的一個誘敵深入的計策。
紅梅等人對望一眼,在文嬤嬤的示意下,悄悄退到前車廂。
就在此時,明媚的陽光下。一道耀眼之至的利芒,不知從哪個方向疾射而來!
“保護小姐!”
“萱兒!”
……
這道利芒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水面的巨大石塊掀起了驚天巨浪般,只令原本還維持著平靜姿態的車隊也混亂起來。
“我靠!”佟雅萱再也忍不住地暗咒一聲,即使早已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當街被人刺殺情景的她也依然有瞬間的愣怔。不過,危機當頭,故。她那不知何時就開發出來的對外界情況一個比較準確預測的第六感再次出現了。
來不及做其它準備的佟雅萱脖子一縮。頭一低,雙手抱膝,將自己的身子團成了一個球形。就著狹窄的車廂打了一個滾。
“篤!”
破空而來的利箭,深深地嵌入馬車車壁,只留外面還剩下的一小截尾羽輕輕晃悠著。
沒有聽到意料之內的慘呼聲,只令射箭的人也有瞬間的呆愣,尤其以他站在高處的視線,自是從那扇大敞開的馬車車窗裡看見了佟雅萱那極不符合貴女身份,極為無恥下流的躲箭的姿勢。
“呵!”他冷笑一聲,雙眼微眯,心道:不愧是大梁長公主的嫡女,這份魄力,確實比一般的男兒都強!只可惜,今日,合該佟雅萱運氣不好遇見了他,否則倒是可以像當年的長公主那樣名揚大梁了……
心思轉念間,他頭也不抬地從背在身後的箭筒裡再次抽出三根箭,小心地避開那散發出瑩瑩藍光的箭尖,安在弓上,一眼微眯,就再交瞄準了將身子再次舒展開來,並且不時東張西望的佟雅萱。
“再見了,靜雅郡主!”他輕聲地說道,將長弓拉到最滿,在心裡估量了一番,調整出一個無論佟雅萱如何打滾翻爬也無法避開的角度後,然後左手一鬆,就準備來一個少見的“三連發”。
“咚!咚!!咚!!!”
可,不知為何,他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氣,而他的身子突然飛到一個極高的地方,令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三根箭,一根連著一根地墜落在地上,箭尖那片藍瑩瑩的色澤,突兀地炫花了他的眼。
他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殺手。
猶記得,最初入行的時候,他還嚴守本心,只殺該殺的人,絕不讓自己的箭沾染不該殺之人鮮血,並且將得來的大部份銀兩都送給那些貧困的百生,只留下一小部份夠自己生活用度的銀兩。
那麼,是什麼時候起,他突然變成了一個以往的自己絕對瞧不起,並且恨之入骨的冷血殺手呢?
什麼時候起,他從不沾毒的箭也染上了最厲的毒呢?
……
人在死亡前,眼前總會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片斷,得與失皆有。
是的,直到此刻,他才知曉,有些事情從最開始就錯了,否則,想來,他不會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里就這樣被人一劍送上了青天,再重重地墜落到十八層地獄裡,從此受盡無盡的苦難和折磨也無法贖清他這些年來犯下的錯。
“撲通!”
“鏘!”重物落地的聲音,和著利劍歸鞘的聲音在一起,倒是莫名地給人予一種蒼芒感。
護衛首領淡淡地瞥了眼落在不遠處的箭手的屍身,只是略微思忖了下,就明白了這人的身份,遂眼神閃了閃,吩咐道:“將這人的屍身和那三根沾了毒的箭收妥,待我問過候爺後再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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