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又分明,純粹得不能直視,“你給我?墨公子真是說笑,你是我的什麼人?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能違逆你的父親墨宴?你可有野心將大京墨家取而代之?亦或你能為了我而不娶古婉婷,斷了兩家的姻親關係?”
古緋一連幾問,將墨玉華震在當場,那一句一句的話,像是重錘砸在他耳邊,將他那顆還顧念兒時舊情的心毫不留情地給粉碎的稀巴爛,末了,古緋還在他傷口碎片上狠狠地碾壓而過,將之磨成煙塵。
有嘆息恍若叮咚泉水的流瀉而出,古緋抬頭望天,看浮雲遊白,她近乎喃喃自語的道,“十年生死,各蒼茫,不思量,舊人化作昨日淒涼,青絲髮,琢風華,憑欄只是今昔如畫……”
舊人化作昨日淒涼……
墨玉華倏地低聲笑起來,他垂著頭,單手捂臉,嘴裡念著古緋剛說的話,只從指縫之中露出上翹的嘴角忽地,難看的像是在哭泣。
他的笑聲越發高亢響亮起來,幾乎要將雲霄都給震散。
古緋只默默地看著他,粉唇抿著,面無表情不再言語。
她要說的話都在那幾句話裡,昨日淒涼,今昔如畫,是說她已經不再顧念過去,對今日的種種,要她放手,那也是不能的。
聰明如墨玉華,如何聽不懂她話下之意。
“玉華,”脆聲如鸝的聲音從院門口響起,一身水紅長裙的古婉婷亭亭玉立,面帶薄紅俏生生地立在那,一雙美目含情,“玉華過來了,怎的都不先通知我一聲?”
她踏進院來,半點都沒將古緋放在眼裡,唯有墨玉華一人的身影。
哪想,墨玉華根本就不理她,甚至都沒多看她一眼,他不再笑,垂下手,眉目之間看不出頹然,只多了不近人情的漠然。
他拂袖,俊朗如玉的美玉公子背手離去,飄然似仙。
古婉婷臉色一僵,她怨毒地盯著古緋,低聲質疑道,“玉華為何單獨來找你?莫不是你無恥妄圖勾||引他?”
古緋懶得同瘋狗一樣的古婉婷應付,她眼眸低垂,看著膝蓋上裙裾面料紋理,彷彿能看出朵花來。
一邊的白鷺卻不幹了,她會點拳腳,膽子也大,眼裡只認古緋這一個姑娘,當即想也不想站出來,推了古婉婷一把,“哪來的下賤坯子,趕緊滾出去。”
別看白鷺人小,力氣卻大的很,她又用足了勁,古婉婷被推的一個趔趄,她回頭正想對墨玉華裝裝委屈,不曾想,卻看到墨玉華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拐角處,她大驚失色,顧不得古緋,只狠狠瞪了白鷺一眼,提著裙襬追了出去。
白鷺撇了撇嘴,不屑的很,面帶喜色地想對古緋邀功,還沒來得及,被自家姊姊夜鶯一拉,她還想說什麼,夜鶯一個眼色朝院子角落瞥過去,意有所指。
白鷺順勢看過去,不知何時,俊美無雙的書生尤湖站在角落裡,嘴角含笑,眼梢上挑,盈盈如一汪春水,有光影打在他瓷白臉上,勾人的緊。
然而白鷺卻打了個冷顫,她遲疑地看了看古緋,見沒被注意到,遂和夜鶯悄悄溜進膳房,關上門,偷看都不敢。
病弱的書生輕咳幾聲,引了古緋的注意後,鳳眼晶亮如耀人的黑曜石,才緩緩開口道,“姑娘的幾個問題,小生能回答。”
古緋默不作聲地望過去,素白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半點心思。
“小生目前是姑娘的幕僚,小生也知道姑娘想要什麼,至於違逆父親這一條,那個老頭子一日不死,小生從生下來就在忤逆他,”尤湖將古緋之前對墨玉華的問題拆開來,一條一條的作答,神色正經,彷彿面臨的是科舉考也不為過,“大京墨家?存在了兩百年,也該被取而代之了,娶妻當娶賢,古婉婷這種女子,小生當然不會娶她,再不濟,也要姑娘這種,有一技之長,日後怎麼也不會餓肚子的最好。”
說完,他正視古緋,驀地勾起嘴角,唇尖有晶瑩水潤的顏色,“對小生的答案,姑娘可還滿意?”
回答尤湖的,是古緋轉著輪椅到白鷺放長槍的地,隨手抓起,朝著尤湖就扔了過去。
“咚”的一聲,長槍剛好就落在尤湖腳尖處,他趕忙往後一跳,那長槍槍頭可是實打實的鋒利利刃,可不是鬧著玩的。
“姑娘,聖人言,君子動口不動手……”沒被砸到,尤湖鬆了口氣。
“哼,”古緋冷哼一聲,感情她不喜嚴苛待自己人,就沒了脾性,都敢言語輕|薄到她頭上了,“我可不是君子。”
尤湖笑了笑,他走近古緋,從袖子裡摸出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來,“古家鋪子都過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