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偉笑著起身,端著酒踱到焦翁面前,餵了他一杯:“焦翁,何故過門不入?”
焦翁毫不客氣的喝了酒,瞪著蔣偉:“我都跑了,你還要將我抓來,我要是當時進來了,你還不立刻殺了我?你這人,心事多。”
蔣偉仍笑著,好像他沒有把焦翁抓來綁著,兩人還是像朋友一樣。
他笑道:“焦翁,我要多謝你救了我的孫兒,他是我兒唯一留下的血脈了。”
焦翁掀起眼皮,從眼底下掃了他一眼,淡道:“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救他?”
蔣偉嘆了兩聲,親手解去焦翁身上的繩子。
焦翁起身就要走,蔣偉喊住他:“既然來了,就用頓飯,我叫人把你的夥計給放出來,也招待他們一頓。”
焦翁頓住腳,轉回來,坐下,先把蔣偉面前的一碟醬鵝舌給拿過來幾口吞了。
蔣偉心疼得直抽抽,“啊呀,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怎麼也不給我留一口!”
“怕你下毒殺我。”焦翁道。
蔣偉笑,命人上菜,然後一盤吃了一口,才推到焦翁面前,見焦翁只挑他吃過的地方吃,別的一口不碰,大笑起來,“幾年不見,焦翁怕死了?”
“我還沒活夠。”焦翁道。
“焦翁這幾年在哪裡討生活?”蔣偉問。“四處都去。”焦翁道。
“何不回樂城來?”蔣偉問,“我識得的焦翁,可不是個安於鄉野之人。”
焦翁又看了他一眼,“你怕我是來殺你的。”
蔣偉嘆笑,“我也沒活夠。”
焦翁不說話了。
蔣偉問:“何人要我性命?”
焦翁搖頭,“不是要你。”
“那是要誰?”蔣偉問。
他話音未落,焦翁已經手握竹筷直刺向蔣偉咽喉!
蔣偉已經老邁,但生死關頭卻很靈活的往一旁一趴,雙腿一踢,把案几踢開,擋住了焦翁。
他往旁邊擺著的刀架撲去,脖子一緊,舌頭登時吐了出來。
他伸手去抓,結果不是繩子,而是焦翁從手抓住他的衣襟絞緊,緊接著一隻手臂橫過來,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
蔣偉情知自己不是焦翁的對手,他也很瞭解焦翁,他的好處就在於殺人非常乾脆。
他只是沒料到,焦翁真的敢在此時動手。
但再一想,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蔣偉喝喝幾聲,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誰……?是誰……?”
焦翁在他耳邊說:“摘星公主。”然後胳膊再一用勁,只聽到咔的一聲清響,蔣偉已經瞪大雙眼,四肢癱軟了。
他死了。
焦翁把蔣偉放好,還讓他躺在榻上,站在榻前看了一會兒才轉身出去。
剛才屋裡這麼大動靜都沒人來,想必他們已經進來了。
他望向遠處的蓮花臺。
馮瑄已經餓了兩天了。
那一日,他進宮來求見大王,因為聽說龔香昨天就來了,還沒回去。他想可能龔香被大王留下了,這才匆匆前來。
不料來了之後就被關在了這裡,呼天不應,叫地不靈。
門外的侍人只會給他送食送水,卻絕不會進來。
他漸漸不安起來。
因為他被關的地方就是金潞宮。
如果大王在此,他怎麼敢關他?
如果不是大王,那他呼喊數日,大王也該能聽到。
這隻能說明將他關在這裡的人,不怕別人發現他在這裡。
大王只怕已經遭到不測了。
那龔香呢?龔香比他先來,也沒出去,龔香也被關起來了嗎?他在不在此地?如果他在,為什麼沒有聲音?
金潞宮雖大,卻不至於他喊了數天聲音也傳不過去。
會是龔香關住他的嗎?
可龔香關他又是為什麼呢?
在另一端,龔香渾身無力的躺在榻上,氣若游絲。
他問:“你要如何對玉郎?”
他努力的向門前望,那裡站著一個少女,她身穿黑色深衣,披著半截長髮,身後跟著數個恭敬的侍從。
她在望著宮外的方向。
“……不要傷他。”龔香努力的說,“馮家,不足為慮。擋不了你的路。”
姜姬轉回來,坐在他榻前問:“你成了這樣,卻要為別人求情?”
龔香嘆笑,喘了一聲:“……我既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