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是環境,也有姜谷自己的責任。可就像她無法糾正姜旦,讓他尊重姜谷、感激姜谷一樣,她也無法糾正姜谷,讓她在姜旦面前要有權威,要更嚴厲,更有原則,這簡直比登天都難。
馮瑄送來了煮魚和幹餅,姜姬沒什麼胃口,喝了一碗湯,啃了一小塊餅。剩下的都讓姜武和姜奔吃了,姜旦看到魚湯馬上跑過來,以前都是姜谷給他挑魚刺喂他,現在姜谷不在,姜粟就給他挑刺。
姜姬看了一會兒忍了,小孩子不會挑刺讓大人幫著挑很正常,他的年紀還是太小了。
可姜旦吃了沒兩口就卡著刺了,他的脾氣讓他立刻伸手去打姜粟,姜粟躲了兩下,他還要再打,姜姬看到了,她立刻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
姜旦的手被打掉,還撞到了旁邊的箱子,他捂住手張嘴要嚎,可看到姜姬,又把哭聲給咽回去了,然後是不是姜姬的臉色太難看,他不但不哭了,還捧著碗低頭拼命把泡好的餅往嘴裡塞,像是怕姜姬來搶。
姜奔想說話,卻在姜姬的臉色下不敢出聲。
吃完飯,姜武和姜奔把鍋碗盤子拿出去清洗。離車遠了,姜奔才對姜武說:“姜姬是不是對姜旦太兇了?”
姜武把盤子浸在河水中再拿出來,“你小時候沒捱過打?”
姜奔覺得這樣不對,姜旦是陶氏的孩子,還是姜元的兒子,再說他也沒做什麼,他人那麼小,打人又能打多疼?
可對著姜姬,他硬是不敢開口。
夜風微涼。
馮瑄坐在車上,沒有睡意。
馬上就要回到樂城了,姜元就要繼位了。而現在國中形勢也越來越奇怪了。
自從蔣淑去世後,蔣家就怪事頻出。先是蔣偉反口給蔣淑潑汙水,再來竟然要趕蔣淑的兒子們出蔣家,他見過兄弟反目,也見過人死後被親戚謀奪家產,但這種事發生在蔣家就顯得格外奇怪。
特別是蔣偉。
然後蔣彪突然遇刺,恰好就在蔣偉將在回樂城前,他一開始也以為是蔣彪在做戲,但既然不是,又是誰這麼恨蔣淑?
蔣彪遇刺,受驚的卻不止蔣家人,而是和蔣家一樣的世家。誰能保證自家沒有這樣的敵人?誰又知道這人的目標只是蔣彪?
連馮瑄都不敢保證馮家沒有這樣的仇家。
在距離樂城外三十里,有個小塢堡,可容兵兩千人,有一座望樓。
這晚,姜元等人就歇息在此。
姜元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所以到塢堡後,他也沒有下車,對來邀請他下車進屋休息的蔣盛說:“我身體不適,就在車內休息吧。”
快到樂城了,蔣盛也對姜元添了幾分敬意,見他這麼說,就道:“請大公子安心休息,某今夜就在大公子車外守候!任何宵小之輩也休想傷害大公子!”
可姜元卻覺得有這人在,他反而不敢安心睡覺了。於是一夜過去,病情反倒又加重了。馮營早上來看時,姜元還在不停的咳嗽。
“今日就要進城,大公子這樣能上將臺嗎?”馮營問。
如果姜元能在回宮當日,蒞臨將臺,那才更令人欣喜。樂城做了七百年的魯國王城,王公貴子多不勝數,樂城人到現在還有老人對當年的姜鮮念念不忘,這是姜元的幸,也是他的不幸。因為叫馮營來說,姜元與其父相比,就如玉璧與土石。
所以他們一直在想怎麼給姜元造勢。朝午王被他國嘲笑還可以躲在魯國,一個魯王被國人嘲笑又該躲在哪裡?
姜元撐起手臂,忍住喉間癢意,“我無事,馮公放心。”
馮營再三猶豫,還是說:“大公子,一會兒我讓人來給您染一染髮吧。”
姜元一愣,瞬間湧上的不是羞意,而是悲憤。
馮營話都說了,就接著說下去,“大公子正值壯年,又常年習武,自是英武不凡。”就是頭髮白得快了些,臉上皺紋多了些,不過將臺高,站得遠了看不清臉,只要衣飾華美,再把頭髮一染,戴頂高冠就行了。
不過姜元病了這幾日,到時也不知行不行……
姜元含了一片人參,臉上顯出潮紅,人卻能好好的坐起來了。
馮營送的人正是他的童兒,染髮這件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是馮營和童兒一起在車內給姜元染髮,一個旁人都沒有。
“這邊還有一點。”馮營在旁邊指揮,務必要染的看不到一根白髮!
童兒染髮是熟手,邊染邊說:“爹你放心啦,我天天給你染,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