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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她輕聲問好道:“你好,我的腳跟。”

這樣向自已身體的一部分打招呼,不禁讓她啞然失笑,僅僅是因為她的腳跟受了傷,她才會注意到它。但仔細想來,要是她的牙齒沒有生踽齒的話,她又怎麼會想到它們呢?同樣,人們也只有在闌尾發炎時才會意識到它的存在。在她體內還有許多別的器官,但她並不知道它們到底是在哪,這完全是因為它們還未曾冒味地向她發出痛苦的訊號。

目光重新落到了箱子上,她被這件從地底深處重見天日的東西深深吸引住了。她拿起箱子搖了搖,感覺挺沉的。在鎖上有五個滾花輪組成的保險裝置,每隻輪子都有一組碼。

箱了是用厚金屬板製成的,得用鑽頭才能打穿它。朱麗仔細端詳著那把鎖。每一個小輪上都有數字和圖案,如隨意地撥動它們,說不定能有百萬分之一的機率找到正確的組合。

她又晃了晃箱子,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是一件一整塊的東西,這件神秘之物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的父親帶著狗走進屋來。這是一個身材偉岸的男子漢,一頭紅棕色的頭髮,蓄著小鬍子。下身一條高爾夫球褲讓他看上去頗有英格蘭獵場看守人的風采。

“好些了嗎?”他問

女兒點了點頭。

“到你掉下去的那個地方得穿過一道厚實的蕁麻、樹莓牆。”他說,“大自然真應該讓好奇者和散步的人免遭這種危險地帶的毒手。它甚至沒有在地圖上被標明。幸虧阿希耶聞到了你的氣味!要是我們沒有狗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親熱地拍了拍那尖愛爾蘭塞特種長髦獵犬,作為回應,獵犬舔了舔主人的褲腿,在那上面留下了銀色的唾液並歡快地細聲叫了幾下。

“哈,真不可思議!”他又說道,“太奇怪了,一把密碼鎖。看上去這箱子像是一隻保險箱,任何盜賊都休想開啟它。”

朱麗搖了搖頭,黑色的長髮隨之飄動。

“我看未必。”她回答道。

父親掂了掂那箱子:“如果裡面有硬幣或者金條什麼的話,這應該更重些。如果是成疊的鈔票,就應該能聽到聲音,也許是走私販遺留的毒品,也許……是一顆炸彈。”

朱麗聳了聳肩:“如果裡面是個骷髏頭呢?”

”那樣的話,就先得讓日瓦羅印第安人把它縮小,”父親反駁道,“你這箱子還不小夠大,裝不下一顆正常人的頭顱”

說著,他瞧了一眼手錶,想著還有一個重要的約會,便很快離開了。那條不知為了什麼總是喜滋滋地獵狗也搖著尾巴大聲喘著氣,跟他一起出去了。

朱麗又晃了一下那箱子。勿庸置疑,那東西是軟的。如果裡面真有一顆人頭的話,她這麼左搖右晃肯定早就把它的鼻子給撞歪了。突然那箱子一下子讓她覺得噁心,她心想最好還是別去想它了。三個月後就是高中畢業會考了,如果她不想再續第四年高三的話,現在可得刻苦學習了。

朱麗翻出歷史書複習起來。1789年,法國大革命攻佔巴士底獄。混亂。無政府主義。偉人們:馬拉、丹東、羅伯斯庇爾、聖·朱斯特。恐怖時期,斷頭臺……

鮮血、鮮血還是鮮血。“歷史只是一個又一個屠宰場”她一邊想,一邊把一塊護創膏貼在一處又被弄破的傷口上。她越讀,厭惡之感就越強烈,一想到斷頭臺,她就情不自禁地聯想到箱子裡那顆被砍下的頭顱。

5分鐘以後,她以一把大螺絲刀為武器向那把鎖發起了進攻,箱子進行著頑強地抵抗。她又用錘子來增加螺絲刀的撬力。但依然沒有進展。“也許我得弄一把起釘器,”她想,“真見鬼,這把鎖永遠也弄不開的。”

她又把心思放回到歷史書和法國大革命上。1789年。人民法院,國民公會。馬賽曲三色旗,自由——平等——博愛法蘭西內戰,朱拉博。謝維耶。審判國王。還有到處都少不了的斷頭臺……如此多的屠殺怎能讓人提起興致來呢?這些詞句從她的一隻眼睛進去,馬上又從另一隻溜了出來。

屋樑上一陣似木頭裡發出的刮搔聲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隻白蟻。這時她突然靈機動。

聽。

她把耳朵緊貼在鎖上,慢慢轉動第一隻小輪。捕捉到一絲輕微的鬆釦聲,齒輪掛上了機簧。她又這樣重複了4次。機械裝置全都接合了,鎖發出一陣陣支嘎聲。硬奪不如巧取,耳朵的靈敏性要比錘加螺絲刀有效得多,

她父親正巧出現在門口,斜倚在門框上,驚奇地問道:“你把它開啟了嗎?怎麼開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