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在國教學院裡勝了林老公公,今日劍與槍正面相遇,又如何是肖張的對手?
下一刻,肖張的鐵槍便會破了陳長生的劍。
他會站在魏侍郎的身前。
京都初雪這天的第一場刺殺,便會無疾而終。
哪怕到了這一刻,看起來,似乎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而,終究會有意外。
比如今日。
肖張臉上的白紙嘩嘩作響,那份不宣諸口的嘲弄與不屑消失無蹤。
無聲的怪笑變成了真實的怪叫,響徹整座周府,撕裂了雪空。
鐵槍的痕跡發生了極微妙的偏差。
沒能刺中那把劍。
寒劍破空而去,帶起了一道鮮血。
鮮血衝入飛雪之中,化作一幅美麗的畫面。
一個事物破空而起,嗚嗚亂轉,高速旋轉,然後落下,濺起幾縷冰雪。
那是魏侍郎的頭顱,未能閉眼。
肖張霍然抬頭,望向前方,面色驟寒,如見深淵。
魏府門口,出現了一位青衣人。
那人雙眉微耷,十分愁苦,百分不願,懷裡抱著一把未出鞘的刀。
第699章 聞道有先後
天涼王破,終於在京都現出了身影。
看著門外的青衣人,陳長生才明白,為何會在這裡遇到肖張。
世間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這句話很老套,也很老套地經常正確。
整座京都,沒有一人會想到,王破會來魏府,只有肖張想到了,所以他潛入魏府等著,只是沒想到,先等來的卻是陳長生。
王破看著微雪裡的陳長生,有些意外,然後展顏笑了起來。
隨著這一笑,耷拉著的眉向上挑起,彷彿陽光穿透層雲,令人心折。
原來你也在這裡。
這種不約而同的感覺很好。
陳長生和王破,果然是同道中人,走的道路往往相同,去的地方往往也是同一個地方。
無論是充滿死亡陰影的深淵,還是星海之上的神國,是戒備森嚴的皇宮,還是無人知曉的魏府,其實都無所謂。
王破向陳長生髮出邀請:“一道?”
“好啊。”陳長生毫不猶豫,接受了這個邀請,抬步向府外走去,右手輕震,血滴自劍上落入雪中,彷彿梅花。
肖張很是惱怒,看著二人喝道:“喂!”
他手握鐵槍,站在風雪之間,自有一股悍然暴烈的氣勢沖天而起。
然而王破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陳長生回頭看了他一眼,揖手為禮,然後轉身繼續前行。
王破的無視以及陳長生的淡然,讓肖張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叫了起來:“啊呀呀呀!真是氣死我了!”
他的叫聲很難聽,沙啞又有些尖銳,就像是沙漠上已經很多天沒能喝到水的烏鴉。
這時候陳長生已經走到魏府外,與王破站在了一起。
聽著肖張的怪叫聲,王破的眉再次耷拉了下來,帶著些無奈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從很年輕的時候,他與肖張、梁王孫、荀梅還有小德這些天才,便經常對戰切磋,有時候是在大朝試,有時候是在煮石大會,有時候在周園,有時候在天書陵,有時在擁藍關,有時在潯陽城,彼此之間雖是對手敵人,但要說熟悉程度,甚至要超過家人。
“我想做什麼?當然是和你打一架!”
肖張沉聲喝道,臉上的白紙隨風雪而起,嘩嘩作響,很是驚心動魄。
王破卻依然平靜,甚至有些木訥,完全沒有如臨大敵的感覺。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總之很認真地想了一段時間,然後對肖張說道:“你打不過我。”
這是實話,所以更傷人。
肖張暴怒,右手彷彿要把握著的鐵槍生生扼斷一般。
不等他出手,王破接著說道:“而且我今天有別的事情要做,如果你非要出手,我可能不會留手。”
肖張怒極反笑,啞聲說道:“難道過往二十年間你留過手?”
王破說道:“以往即便不留手,也很難當場殺死你,但今天不同。”
肖張喝道:“哪裡不同?”
王破說道:“現在我們是兩個人,你會死的。”
肖張氣息一滯。
這依然是實話,所以還是很傷人,不好回答。
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