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七嘴八舌地罵藍小姐不是東西。
林子道:“不過老樸那意思,勞改隊就是要衝刺最高峰,向25個的記錄挑戰,那樣弟兄們就慘了,中間能起槓桿作用的就是我們幾個雜役了。我們幾個核計了,幹少了肯定交不了差,幹多了將來又下不了套兒,一直頂著勁,大家都不好受。量就卡在人均20個成品這個槓子上,對主任,對大家,都可以交代得過去。那樣,全攤上,一天是1200個網子,灰網組一人攤135個,得幹出點存貨,防備傻柱子那樣的拉後腿,就都頂到140,縫合那邊一人70,其他組自己算去。這個量頂到頭了,主任想長也長不上去,生產線上,林子說了算,前提是你們得先給我做出樣子來。”
大家算了一下,都咧嘴,胖子說:“今天沒幾個完活的,以後總這麼熬可受不了,不定哪天我就跳樓了。”
林子一瞪眼:“輪到你起鬨了?林子是什麼人你不知道?能叫你跳樓嗎?”
“放心吧林哥,要折騰我也等你走了再折騰。”
林子不理他,轉向大夥說:“這個數,我看了,只要甩開了幹,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可以10點以前完,以後再熟練些,大部分人還是可以承受的。你們幾個給我控制好了,連續一禮拜,不準11點以前收工,以後怎麼幹,再聽我話兒。”
我們都會意地答應,讚揚林哥為弟兄們著想,林子罵道:“少來!你們他媽背後罵我我不知道?其實我圖什麼,減刑!舒坦!——這誰也甭瞞誰。不衝這兩樣,你要我給政府賣命,大夥出去操我媽都行!我在這個位置上,就得這麼幹,得讓帽花看到成績,成績從哪看,從活兒上看,我不擠你們擠誰,讓我自己下線兒玩命去?”林子頓一下說:“不過,我還得體恤弟兄們不是?我不圖你們說好,勞改隊裡落不著好兒,我就憑良心幹,只要大夥不擋我的道兒,咱能糊弄得政府一愣一愣的,招兒多了!”
我們笑著說:“我們都捧著林哥幹。”
林子一針見血地說:“不幹也不行啊!”
話到尾聲,我補了一句:“林哥,這個內部還得調整一下吧?”
“調整什麼?”
“象我們灰網那個傻柱子吧,140個網子,讓他吃喝拉撒全免了,24小時也忙活不完,這下道流水不就壓住了嗎?”
“我們組有個小髒孩也不出活,比傻柱子強不了哪去。”趙兵反映。
林子笑道:“這你們就甭操心了,沒有幾個熬驚了的,還叫勞改隊?都頭中午完工了,你以為能叫你們歇著?”
第十一節 分級管理
林子的計劃推行得很順利,半個月下來,整個五大隊,從帽花到犯人,都知道“五大一”天天熬得人困馬乏,我們的改造專案開始被叫做“神經網”。
“五大神經網,三大神經豆兒,一大搗錘鬼見愁。”有人這樣概括。
樸主任沒有再鼓舞我們“挖潛力”,聽林子他們閒聊,知道樸主任對現在的產量初步認可了。林子招呼我們幾個生產組長,說可以慢慢把檔次拉開一些了,願意快乾多休息的人可以自己“調節”一下速度。說是這樣說,其實要哪個人晚上10點以前完成定量都不是簡單事,我們這組,傻柱子已經快神經了,他手底下已經快壓了一個星期的活兒了。林子每天跟他這樣的幾個犯人又吼又打的,給主任做樣子,主任看那幾個人半死不活的德行,眉頭皺成個疙瘩,心事重重般把林子叫走了。
柱子跟我愁眉苦臉地說:“老師啊,網子真不黃了?”
“監獄黃了網子也黃不了。”我心不在焉地告訴他。
目光迷離的柱子絕望地嘟囔道:“我恐怕活著見不著我媽了。”
猴子笑道:“叫我一聲爹,我幫你幹10個。”
“爹,爹!”柱子居然開口就喊:“操你媽先給20!”柱子說著,把兩捆10片一紮的網子扔進猴子懷裡,我們都笑起來,紛紛支援柱子,告訴猴子不許翻悔。
猴子眼一立,把網子拽柱子臉上來:“我還沒答應哪!叫好聽點?”
柱子好不容易找到個轍,見他賴帳,不禁激動地站起來,和猴子理論起來。
見林子不在,我們都跟著起鬨,柱子理直氣壯地把兩紮網子扔到猴子的料堆上,猴子狠狠地又拽回他臉上:“再逞能我打你丫的啦?”
“打,你打啊!林哥打得,你也打得,你比林哥還橫是吧?把我打死算了,還省得穿網子了哪!”傻柱子隔著操作檯望前探腦瓜兒。
二龍從旁邊的管教專用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