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
王翦摸了摸頜下的鬍鬚,心中轉著扶蘇的提議,遲疑了許久之後;堅持道:“臣還是覺得先修長城更好。國泰才能民安;匈奴實在不是一、兩場戰役就能徹底降服的。”
但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挑高了劍眉,到底還是放鬆笑了起來;攤手道:“不過長公子說的不錯,趙地百姓雖然對我老秦人無甚好感,對腳下的土地卻熱愛非常,若是能領著他們將故土變得豐饒;趙境百姓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這個誘惑,絕對要比去邊城修繕長城討巧得多。臣若是趙人,一定更願意修建河渠,而不是跑去雁門關吃沙子幫敵軍守護國土。”
嬴政也跟著露出笑容,爽快的說:“鄭國先生在趙境需要從頭測量土地,查驗土質。這些實地勘測的瑣事沒有三年五載絕不對做不完,鄭國先生不會同上將軍搶人做工的,上將軍儘管放心。”
王翦故意大聲嘆息一聲,撫著胸口道:“有大王這句話,老臣就放心啦。”
嬴政和王翦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整間書房的氣氛立刻變得輕鬆不少。
秦王君臣日子過得身心舒暢,不肯投降卻逃亡兩地的趙國宗室元老與挾持了趙國太后和趙王遷的郭開生活卻無比悲慘。
跑去代地的趙國宗室元老還好,生活只是變得十分清貧,萬事都需要從頭做起,平日裡吃糠咽菜,居無定所,但至少當地百姓仍舊心中思念著趙國,對逃難前來的趙國貴族十分尊重,讓他們的生活苦澀之中還能夠品嚐到些許甜美。
但同樣的事情落到了逃去匈奴的郭開身上,這日子簡直沒辦法過了!
“單于,這兩位乃是趙國的太后和國主,在下是趙國上卿郭開。”郭開弓著腰,略帶了一些諂媚的開口。
年輕的欒提頓皺眉看了看滿面風霜、衣著破爛的兩男一女,沒什麼興致的淡淡一笑,也不讓送上這樣一份大禮的郭開坐下,直接開口道:“趙國的上卿,你該知道胡人不歡迎你們,有什麼事情直說吧,我懶得與你們兜圈子。”
郭開臉上笑容一僵,暗暗咬緊牙根,卻在心中勸說自己一定要把態度放低,能幫著他東山再起的只剩下實力強大的匈奴單于了,而且趙人和匈奴對抗多年,彼此之間有血海深仇,若是自己一時熱惱怒了匈奴單于,別說再登高位,恐怕連命都要留在草原上了!
欒提頓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見郭開仍舊不開口,終於厭倦的說:“竭額,送客。”
“大王,不可!”郭開立刻抬手阻斷了欒提頓的話,臉上的笑容瞬間變成神聖不可侵犯,他高聲道:“我趙國從不折辱卿大夫,大王手握重兵,權掌整個草原,竟然不知遠方來客需要重禮招待?!”
欒提頓聽了郭開的話,嘴角笑容變得嘲諷,眼神帶著惡意的上下掃了掃風塵僕僕的三人,冷言嘲諷:“中原而來的貴客哪一次不是身騎戰馬,披堅執銳,對我胡人橫眉冷對,將我們驅逐出草原——諸位這幅猶如喪家之犬尋求庇護的模樣也敢自稱‘貴客’,真讓我欒提頓大開眼界。”
趙遷雖然驕縱荒淫,可也從未被人當面如此羞辱,他已經氣得滿面通紅,神色痛苦不堪,可一路上除了進食的時候,他始終被堵住嘴,現在自然也說不出任何話來。趙國太后漢人和胡人結合所生,一輩子經歷稱得上傳奇,本身也不是多有底線的人,反而一直垂著頭不言不語,沒有表現出任何惱怒的神色。
但比起趙王母子的模樣,郭開此時拿出了朝堂多年的厚臉皮的本事,聽到匈奴單于的冷言嘲諷非但沒有高聲怒斥,反而笑得猶如春風拂面。
他十分坦然的說:“此一時彼一時,大王既然也曾被我趙軍打得落花流水,更該明白老夫現在的處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王何必與我們幾個遭逢大難的可憐人計較。”
饒是欒提頓早就打探清楚郭開是多麼厚顏無恥的人,也不由的被他厚顏的程度再一次震驚。
欒提頓收起臉上的諷笑,終於來了些許興致,毫不尊重的伸手指著郭開說:“好,我喜歡性格奇特的人,看你無恥得如此別緻,我就給你個機會——說說吧,你打算做什麼?”
郭開拱手向欒提頓執臣禮拜了一番,然後笑著說:“大王胸懷像草原一樣廣博,老夫只想要一處安身之地,讓我能夠好好照顧國主和太后。大王若是能夠應允老夫的條件,老夫定然將對中原的瞭解向大王悉數稟報作為回報。”
欒提頓與竭額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郭開口中照顧趙王和趙國太后是假,想要在匈奴王帳之中謀一份位高權重的美差才是真。
可這確實是一筆合算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