銖放在手心,然後一翻手,啪的按在地上。
兩名鬼僕看得清清楚楚,他手裡的錢銖是鑄著印文的一面朝上,翻過來應該朝下,可程宗揚栘開手,赫然仍是印文一面朝上。
這是程宗揚小時候常玩的遊戲,在翻掌的同時,手心是空的,用手掌邊緣一碰,讓硬幣在手心遮掩下翻轉過來。這個技巧並不難,但由於有手掌遮掩,很難察覺到他手掌的動作。
程宗揚先輸給他們幾十枚銅銖,然後毫不客氣地贏了回來,還把彌骨僅有的幾枚銖錢都搜刮乾淨。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程宗揚拍了拍手,不玩了,不玩了!彌骨吱吱叫道:不行!不行!程宗揚擺出不耐煩的架勢,你都沒錢了,還玩什麼?彌骨和狗頭人垂頭喪氣,依依不捨地看著程宗揚把錢銖攏成一堆。
地上的錢銖並不多,總共才幾十枚銅銖,程宗揚隨手分成兩份,笑道:你們的錢我怎麼能贏?玩兩把過過癮。這錢就分給兩位,大家交個朋友。說著程宗揚把錢銖往兩人面前一推。兩名鬼僕輸得臉都綠了,這會兒頓時心花怒放,對這個外地來的商人更是刮目相看,覺得他簡直比親人還親。
彌骨找的地方十分寬敞,氣流不斷從黑暗中湧來,彷佛置身於曠野中。兩名鬼僕貪婪地抓住銅銖,塞進口袋。忽然大地微微一震,一道血紅的光芒驀然劃破黑暗,接著一股熾熱的氣流湧入洞|穴,程宗揚的頭髮、眉毛都為之捲曲。
這時程宗揚才發現,他們待在一個巨大的洞口內,陡峭的巖壁一直延伸到百餘丈下的深淵內。淵底焦黑色的上地裂開,一道道岩漿火蛇般奔湧而出,彷佛大地撕裂的傷口,熱血滾湧。
從洞口望去,數以萬計的奴隸如同螻蟻一樣在淵底勞作,他們冒著令人發狂的高溫用岩漿冶煉礦石,錘打鐵塊,面板被烈焰烤炙得乾枯。不時有奴隸被突然噴出的岩漿吞沒,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無數鐵砧敲擊的聲音彙集在一起,形成一種低沉的震響,在空間中迴盪,如同大地沉重的心跳。
猿猴一樣的彌骨站在懸崖邊緣,他一手抓著錢銖,手舞足蹈地叫著,天亮了!天亮了!感謝神聖的鬼巫王大人!
第二章媚奴
淵內岩漿奔湧,整座鬼王峒都浸浴在暗紅色的光線裡,山峰蒼黑的邊緣猶如正在淬火的刀鋒。
炙人的熱浪即使在驛館也能感覺到。武二郎把上衣扒到腰間,光著虎斑縱橫的上身,困獸一樣在廳內走動,瞧誰都瞪著眼,一副隨時想跟人較勁的模樣。商隊的漢子們都不作聲,一個個拿出暗藏的兵器,埋頭把刀鋒磨得雪亮。
廳外響起花苗女子的歌聲,只有她們仍顯得旁若無人,似乎沒有任何恐懼和煩惱。
那個巫師到底去了哪兒?程宗揚問道。
他和兩名鬼僕回到紅苗人居住的洞窟,只見蘇荔在洞口等著,那個紅苗漢子伏在地上昏迷不醒。巫師和丹宸都不見蹤影。
蘇荔說巫師施完術就帶著丹宸離開,不知去了哪裡。生著狗頭的鬼僕將信將疑,程宗揚可是一點都不信。他壓下疑問,回到驛館才開口。
蘇荔鮮紅的唇角微微翹起,被我吃了。哈!一程宗揚嘻笑著搖了搖頭,但看到蘇荔的眼神,他不禁打了個突!!這女人是玩真的?
你不信?蘇荔走到程宗揚面前,你聞,我嘴裡還有他血肉的氣味。
說著她張開口,輕輕呵了口氣。
蘇荔的氣息香馥嫵比,看著她豐潤而嬌豔的紅唇,程宗揚嚥了口唾沫,乾笑道:
是武二的味道吧。蘇荔啐了一口。過了會兒,她忽然道:謝謝你。
我有什麼好謝的?如果不是你,我也會和丹宸一樣。蘇荔低聲說著,眼裡流露出深深的屈辱和恐懼。
想到丹宸的舉動,程宗揚也無法理解,她怎麼會……他們把骯髒的東西灌輸在她心裡。蘇荔說: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紅苗女子了。蘇荔失聲一笑,我們確實太天真了,以為來到鬼王峒就能殺死鬼巫王。可我們連那個惡魔的面部沒見到,紅苗人就已經成為他的奴僕。蘇荔握住自己的手腕,婁蒙讓我殺死他。他是個勇敢的男人,像樹一樣強健,像水一樣聰明,可他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蘇荔貼近過來,輕聲道:你能保護我嗎?我?程宗揚笑道:武二爺可比我強多了。你的血液……很奇特,好像充滿了生命的力量。蘇荔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陰煞懼怕的人類。這女人的直覺真是驚人。程宗揚笑道:要說生龍活虎,還得數二爺吧。是嗎?蘇荔展顏一笑,笑容豔麗得讓程宗揚心頭一陣亂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