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公,不好了,不好了。”
劉瑾昨兒值夜,就在這司禮監的搖椅上睡了一覺。
此時,劉瑾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伸了個懶腰,才道:“怎麼了啊,天又沒塌下來。”
此人連忙道:“公公,外頭沸騰了,沸騰了啊,今兒筳講,東閣大學士楊廷和,翰林戴大賓,一齊當著陛下的面,彈劾新政,彈劾公公。”
“什麼?”劉瑾一軲轆地翻身起來,道:“彈劾什麼?”
“彈劾公公您啊。”
劉瑾一下子明白了,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姓葉的那份供狀,從一開始就不是去告御狀的,也就是說,姓葉的肯定知道靠這個整不跨自己,姓葉的和陛下關係這樣好,怎麼會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呢?他在陛下面前告不倒自己,為何還要上這份供狀?
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不,葉春秋從來就不是一個愚蠢之人,這時候,劉瑾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傢伙真正的目的是給人提供一個口實。
什麼是口實呢?
這個世上對於清流來說,還有什麼比打太監更有吸引力?
也就是說,劉瑾從進了紫禁城,掌了司禮監開始,其實就天生自帶了一個嘲諷光環。
那些清流官,雖然被死死壓制,可是清流是壓制不完的。
本來大家也沒想到這一茬來,或者說,也沒什麼人吃飽了撐著跑去找劉瑾的麻煩,劉瑾畢竟如日中天,他下頭有吏部,有都察院的爪牙,這些年更是佈置了不知多少黨羽在重要的位置上。
可這就代表劉瑾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葉春秋的罪名,是殺劉芳,是擅自調兵,可現在葉春秋卻將這些與劉瑾聯絡到了一起。
為什麼這樣做,豺狼當道啊。
豺狼在哪裡,豺狼在宮裡。
劉瑾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要知道,大明朝從來不缺不怕死的大臣,因為很多大臣,本身就是沒有權利的,一個沒有權利的大臣,之所以能夠位列朝班,靠的就是名聲,這就是清流。
現在葉春秋開了第一炮,打響了反對新政的第一槍,這結果……可想而知……
那些早就潛伏在朝中的反劉勢力,豈不是正好趁熱打鐵?
就比如這個楊廷和,素來就是和自己不對付的,他這挺身而出,會為他換來多大的名聲?
還有那個戴大賓,一介小小翰林,有幾個人認得他,可是筳講時這麼一鬧,便是一舉成名天下知,頓時就成了剛正不阿的典範啊。
呼……
劉瑾想明白了這一切事情,倒吸了口涼氣,陰沉著臉道:“陛下怎麼說。”
這人道:“陛下不喜,沒有理會,那戴大賓罵得有些狠,陛下火了,要將他議罪……”
朱厚照肯定不喜的,他本就因為葉春秋的事而惱火,現在這些人反對新政,這不就是反對皇帝嗎?平時倒也就忍了,偏偏……是這個時候。
可是,劉瑾打了個冷顫,臉色剎時灰敗,隨即道:“要糟,要糟了啊。”
(未完待續。)
第九百八十章:為國除奸(第三更)
都察院如此一鬧,京師又沸騰了,緊接著,南京那兒,雪片般的奏報也到了。
這南京各部和都察院,是最有意思的,他們都屬於熱心人士。
別看大多數人都被送去了南京,可是對於京師的許多事,他們反而最是關注的,說穿了,作為後備的官員,他們屬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種,巴不得朝中政局動盪呢。
大家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劉瑾若是垮了,就會有一大批人跟著遭殃,那麼誰來補缺呢?這估計就是引起大家心裡活躍的最大原因!
這裡面的利益關係太明顯了,而一旦關係到利益的事情,大家還不踴躍參與嗎?
所以一聽到訊息,南京那兒便是牆倒眾人推,針砭時弊的時候到了哇,做忠臣的時候也到了哇。
那楊廷和和戴大賓,已是名噪一時,清議之中,都將這二人列為了典範,甚至連最新出來的一集太白集,更是開始趁機登載了楊廷和和戴大賓的文章,那多是從各處蒐羅來的,有他們考試時的八股,也有殿試時的策論,而真正讓人眼紅耳熱的時候,那戴大賓不過二十出頭,年紀輕輕,可是在刊載他的文章時,下頭的簡介卻是翰林修撰戴公。
戴公啊。
什麼人可以稱為公呢?除了太監之外,至少在讀書人的圈子裡,這個字可不是隨意的稱謂,若是胡亂稱呼,不但被稱呼的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