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何蘭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也沒了剛才那兇狠的樣子,而是被臉上飛霞代替了,“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她這模樣看起來倒也嬌俏。
“娘!娘!阿奶又拉褲子上了,爹也不管,還出去了,你快回去看看啊!”說話的是何蘭的大兒子,何東。
六歲的他從家裡跑來,跑的小臉紅紅的。
何蘭一聽兒子這麼說,臉頓時變得怒氣沖天,哪還有嬌俏的樣子!
“這老不死的!我回去送她歸西算了,她活著,我們就別想活了!”何蘭罵罵咧咧地快步往回走去。
那怒火滔天的氣勢,毛小魚和張娉婷真怕她作出什麼衝動之舉,便放下盆子隨後也跟了上去。
毛小魚和張娉婷剛走到何蘭家門口,就聽見何蘭在屋子裡咆哮,“你最近老拉在炕上,故意欺負我是吧!我也受夠了,我今天就偏偏不給你收拾,看是你難受還是我難受!”
毛小雨和張娉婷剛打算進屋去,就看見何蘭氣沖沖的抹著眼淚跑了出來,樣子也是極其委屈。出門差點撞上站在門口的毛小魚和張娉婷。
“何蘭姐……”張聘婷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何蘭眼淚嘩的一下就下來了,“去她的孝順!這種日子我受夠了!”何蘭說著就蹲在門口抱著腿放聲大哭起來。
毛小魚本是覺得何蘭那麼說她阿奶很是過分,而且咒她阿奶死更是不應該。但是現在看到何蘭這樣子,卻覺得何蘭也不容易。何蘭天天這麼收拾她阿奶的排洩物,也是不容易。
“何蘭姐,你不要哭了,何婆婆也是身體不受她自己控制,才這麼天天拉在炕上的!其實她肯定也是不想的。你就不要生氣了。”毛小魚柔聲安慰著何蘭。
何蘭依舊蜷在那裡,將臉埋在膝蓋上哭個不停。
“小魚姐姐,阿奶這幾個月天天拉在炕上,我娘今天給阿奶洗乾淨,阿奶明天就又拉在炕上了。而且我爹因為阿奶每天這樣拉在炕上的事情,都說要離家出走和我娘不過了,我娘這一個月以來,每天都是哭著過來的。”何東說著也是兩眼淚汪汪的,憋著嘴就要哭起來了。
毛小魚聽何東這麼一說,心裡長嘆,哎,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倒不是孩子不孝,而是這麼長年累月這麼病著,真的是很磨人,孩子精神和身體都受著雙重的摧殘,有一天突然爆發了,也是情有可原。
而何蘭還面臨著婚姻即將破裂的問題,今天突然這麼反常,也是正常的了。
“何蘭姐,你別哭了,我進去幫你收拾。”毛小魚安慰荷蘭道。
張娉婷也連連稱是,“何蘭姐,我和小魚進去幫你收拾。”
兩人說著就往屋子裡走去,哭著的何蘭突然站起身攔到她們面前,“你們兩個快出去,屋子裡這麼臭,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你們來做?我也就只是抱怨抱怨,怎麼忍心不給阿奶收拾呢!只是這兩天何東他爹因為阿奶的事情老鬧著和我不過了,我心裡難受,阿奶又天天這樣,我真的感覺自己快崩潰了。”
“何蘭姐,我們也知道你不容易的……”
“哎,天生的這命,我也認了。剛才哭了一場,心裡感覺舒服多了。你們快出去吧,我進去收拾了。”何蘭說著將毛小魚她們推了出來。
哎,人生就是這樣,一遍罵著老天不公,社會不公,可是有什麼用,哭過一場後還不是照樣要生活。
回去的路上,張娉婷和毛小魚感慨,何蘭其實已經很好了!她阿奶癱在床上不能動也已經三四年了,大小便不能自理也一年多了,一直是何蘭一個人在照顧,何蘭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而已,每天這樣,心情也是夠壓抑了,她男人還要和她鬧著不過了,今天的事情也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毛小魚和張聘婷覺得,如果這事情換到她們身上,她們不一定能夠做的有何蘭那樣好。
兩人回到河邊洗衣服,卻都是心情沉重,一聲不吭。
毛小魚反省,我們是孩子的時候,也是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父母卻不厭其煩的給我們擦屎擦尿,喂吃喂喝。可是當父母老了不能動的時候,吃喝拉撒也不能自理時,我們是會照顧,可是,卻不如父母那般有耐心。很多人都覺得父母照顧孩子是理所應當,而當父母老了,孩子照顧父母本就是應該的,然而有些人卻忘了這種應該,誰要是對父母好,卻會被被誇讚為孝順。
每個人都會老,都會成為累贅,但是,願所有的父母在年老時都能被溫柔以待,就像他們當初對待我們一樣。